葉祇靈想到剛剛遲奕之敏銳的表現,覺得也許是真的,便問老陳:“車還能往山裡開嗎?有路嗎?”
“我記得以前運木材油條路能到差不多山頂,不過很久沒人走了,試試。”老陳說著發動車子,往山頂開去。
老路沒鋪水泥,多年無人行走,長滿雜草,夜晚視野不好,老陳時不時就哎喲兩聲氣急敗壞地心疼車地板被刮了,葉祇靈卻一直在指揮著她繼續前進,直到一個半圓形的平台,是徹底沒路了。
“咱,還往山裡去嗎?”饒是老陳最愛湊熱鬧,此時也有些忌憚,畢竟外面太黑了,林子裡窸窸窣窣不知有什麽生物,手機信號一直就斷斷續續,真的出事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快到了,我感覺她停下了。”葉祇靈抱著短刀,已經解開安全帶準備出發:“或者你們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
“別!”這回老陳和遲奕之都馬上解開了安全帶,這荒郊野嶺,就沒有比葉祇靈身邊更安全的地兒,老陳跑後尾箱提了個磚頭大小的手電筒。
“先別開,荒郊野外光源不知道要引來什麽。”葉祇靈說。
“知道知道。”老陳將電筒斜挎,她當然有這點常識。
林間落葉層層疊疊,夜裡冷風刮起來,像冷血動物爬過背脊,帶起人一身的雞皮疙瘩,偶爾踩斷樹枝的聲音都能把人驚嚇一番。走了數十步竟然聽到嘩嘩的水聲,面前出現一道小水溝。
小水溝上,架著一座斷橋,約半米寬,斷成兩截泡在水裡。
“是這裡。”葉祇靈蹭的一聲拔出短刀對著那條斷掉的橋。
老陳和遲奕之連忙躲到葉祇靈身後,可是葉祇靈拔刀半晌都沒有動作,只聽她說:“奇怪,氣息在,卻看不到在哪,老陳,手電筒開一下。”
手電筒一亮,竟然照亮了半個林子,足比很多車的前大燈好了。
三人湊近那座腐朽斷裂的橋,老陳走在前面,腳一滑差點摔進水裡,被遲奕之和葉祇靈眼疾手快地撈了回來,她身上的手電筒也一頓亂照,林子裡鳥獸移動的展翅聲、跑步聲刷刷傳來。遲奕之隻覺得黑暗裡面無數雙眼睛正盯著她們。
而老陳突然發出半聲驚叫,之所以是半聲,是因為她立刻用手捂住了,另一隻手指著一塊翹起來的橋面鋪板。
葉祇靈撥開水邊的雜草探向前,只見木板上的字跡因為濕氣腐蝕已經難以辨認——
XX考鄭公XXXX君之位
不需要逐字辨認,葉祇靈已經知道那是什麽了,看那半米來寬的小橋用斷成兩截的木板鋪,尋常人不會這麽做的。
原來這小橋的鋪板,竟然是一塊塊的祠堂靈牌……
第22章 生齟齬各有心思
即便老陳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種將人家祠堂靈牌全部薅過來鋪橋的,邪門兒,太邪門兒了,但偏偏出現在眼前了了。
葉祇靈看清那些字後,歎了口氣,收回刀:“回吧,走了。”
“哎哎哎?怎麽了?費老大勁兒到這兒了怎麽要回去了?”老陳看著嚇得不輕,見葉祇靈要走,急了,她最恨就是有始無終,一個魚躍從地上跳起來。
“雖然無磚無瓦,但牌位還在,就是他鄭氏宗祠。她有前人庇佑,我又不能揮刀毀人宗祠。”葉祇靈抱著刀立在樹邊,像樹乾一樣紋絲不動。
“……宗祠?那她做了壞事,宗祠也會包庇她嗎?”
“宗祠牌位,大部分男人死了就能有,誰知道生前是什麽東西。”老陳說完,往葉祇靈身邊靠了靠,生怕那些牌位顯靈將她吃了。
“你看橋前有七顆石頭,估計是人家祠堂原樣搬來的,我曾在古籍中見過,叫思歸石,意思是外出遊子無論做了什麽,只要踏過這七塊石頭,就表示願意認祖歸宗,回家奉獻,外面的事情既往不咎。”葉祇靈指著那些被草叢埋沒的石頭。
“我記得宗祠從前不是不讓女人進的嗎?”遲奕之說。
“你們看看這裡什麽樣子,只要有人供奉,自然願意接收,就是不知道這個位置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葉道長,不對吧?玄門術法那麽多,你大可以像那個李德才一樣喚陰兵陰將什麽的,最不濟,引道天雷威懾一下,讓它放人。”老陳掰著手指和葉祇靈說。
“我不會。”
“怎麽能不會呢!宴遇之不是你師叔嗎?人家不是樣樣精通,你又說自己從小在道觀長大,長二十多年,最基本的道術都不會,你唬小孩兒呢!”老陳跳起來沒站穩,費勁拉著草葉找到平衡,激動起來語速變快,聽著有些咄咄逼人。
“說了不會就是不會。”葉祇靈雙手抱在胸前,語氣明顯冷淡下來。
遲奕之見兩人劍拔弩張,連忙拉住老陳:“怎麽了!你平常當粉絲對小偶像要求這要求那,期待偶像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不用睡覺不上廁所就算了,葉祇靈又沒出道。”
“嘿?我怎麽就苛求小偶像……”老陳說到一半話又自己吞了,因為看到遲奕之挑挑眉,眼睛微微朝葉祇靈那邊動了動。老陳剛剛爬起來沒看清葉祇靈什麽臉色,現在認真一看,冷得和南極冰川似的,知道自己不小心摸了葉道長逆鱗了,趕緊順坡下驢:“行吧,是我太急了,說話不過腦子,別往心裡去啊,現在怎麽辦?咱就走了?”
“報警,”葉祇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三角形的小旗子來,“這事還得老陳幫個忙。”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