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好啊,我姑娘和你差不多大,念大學吧?”一個大叔搭話。
“嗯。”提著兩大袋燙呼呼的包子饅頭,確定自己已經引起攤子上所有人注意後,葉祇靈拎著東西在座位上吃了起來。
那輛奔馳很快停在了路邊,開車的白襯衣肌肉男皮鞋蹭光瓦亮,帶著一副會隨著陽光照射變化顏色的眼鏡。他下車朝葉祇靈走來,很有禮貌地行了個禮:“葉小姐,我們老板想和您談談。”
“圍追堵截我一路,現在這麽有禮貌做什麽?要見我可以下來,我早餐都替你們買好了。”葉祇靈用杓子喝著豆漿,眼睛看著袋裡的包子,從容地挑選著。
肌肉男見葉祇靈油鹽不進,隻好回去匯報情況,不一會兒,鐵皮鼠光溜溜的腦袋和兩撇胡須就出現在了葉祇靈對面,他身材矮小,但喜歡拿腔拿調,一身精致的唐裝被他披著,頗有些老鼠戴皇冠的滑稽感,加之被一個大塊頭畢恭畢敬引著,這種滑稽感又被放大了數倍。
“哎喲,祇靈啊,真的不是我要追堵你,我這是不好意思見你,猶豫著,煎熬呐,想著能遲一分鍾見你,我這老臉就晚丟一分鍾。要不還是車上說?”鐵皮鼠一開口,話倒是發自肺腑一般動人。
“燒橋那事出簍子了?就在這說,誰知道你那車要往哪開。”葉祇靈皺眉,這家夥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事若只是單純乾砸了,再找個人頂上便是,犯得著一大早繞著彎子來見她?
“唉,是我識人不清啊,事情是砸了,不知道你聽說過那個南樵道人沒有?”鐵皮鼠一臉難色,仿佛便秘,說到南樵道人,聲音更是被吃到嗓子眼去了,完全不想提起這個汙點。
“這人盡皆知的騙子,你找他去辦?收我五萬八?”葉祇靈涵養到了盡頭,忍者沒翻出白眼來,心裡將鐵皮鼠問候了五萬八千次。
“哎喲,主要是你這活實在陰損,鬼差都不想惹,道上哪有正經人接的?他又剛好來討活兒,我就給了他一個封魂陣,一個乾坤袋,搞了點汽油、打火機、滅火器,你說這事也不難吧?我還特意給他說了,先擺好這封魂陣,圖紙也給他了,再澆汽油防火,別澆多了,就怕他放火燒山牢底坐穿是吧?我是合法生意人。燒完乾坤袋一擺,別管他會不會,反正那些個玩意乾坤袋全收進去就行。不難是吧?就算六十塊雇個什麽都不懂的大學生,一下午也能整好。”鐵皮鼠說得細,一臉無奈,拚命給自己開脫。
“哦?然後呢?”葉祇靈想了想,照顧到這個份上,確實很難弄出大失誤。
“這個狗娘養的天才,生生把封魂陣擺成了聚魂陣,你想那橋一燒,本來就陰氣四溢,要是有封魂陣壓一壓,裡面的鬼出不來,外面的進不去,問題不大,變成聚魂陣,那就是裡面的出不來,外面的趕著進去,一下子那座山整個就是眾鬼趕集,陰氣劇增,這個南樵道人我是完全聯系不上了。”鐵皮鼠輕輕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師承何處?這種事情理應是師門同派出面解決,你還不去聯系?”葉祇靈看不慣鐵皮鼠在她面前演戲,這人滑不溜秋的,這麽賣力十成十是想甩鍋。
“沒有師門,就是江湖騙子,哪來的師門,正經道上人誰接這個活?我昨天夜裡知道出事了,趕緊到處找人補鍋,可你也知道,玄門裡叫得上名字的,都在河西走廊呢,京裡沒人,在的幾個不是不問世事就是不學無術,你師叔倒是說了要回來,但這種缺德事,我哪敢麻煩她啊,這不……還得巴巴兒地找你來了。”鐵皮鼠一會搓手一會撚胡子,緊張不安得都忘了裝腔,拿起一個花卷就啃了起來。
“我不去,眾鬼趕集,滿山都是鬼打牆啊幻境啊,沒個一兩天脫不出身來的,不去。”
“那五萬八我還給你,再給你添上五萬八行不行?”
葉祇靈都懶得給他眼色,別人開這個價她能高興好一會,換了鐵皮鼠,那絕對不行,這家夥這些年在她這坑的錢可不少。
“等那幫老家夥回來看到好好一座山給我攪成這樣,肯定要來興師問罪,問到最後,不也要到你這來嗎?你有師叔撐腰,我可沒有,幫個忙,給你添點,十五萬,十五萬行不?”鐵皮鼠急得一口花卷一直沒咽下去,含著東西說話聽得讓人難受。
“不去。”倒不是錢的問題,葉祇靈是真的擔心自己被困住遲奕之遇到什麽。
“哎喲,祖宗啊,這價再往上,就壞規矩了,地方近,事情也沒有很難,頂多兩天驅散了就是,你師叔走一次,也比這個高不了多少,玄門中人沒有秘密的,你要我以後怎麽做生意。”鐵皮鼠將花卷吞下,又咬了一口,愁眉苦臉的,兩撇小胡子也耷拉下來。
“您通天的本事,再找找總能找到人,河西走廊那邊也要散了,再等等就是。”
“哎呀等不得等不得,只是鬼就算了,還有個活人在裡面啊,那個南樵道人,嘖,氣人。您救人一命,也是大功德啊。”鐵皮鼠搓著手拚命歎氣。
“一個騙子,生死與我何乾?老喊醫者仁心那幾家怎麽不出來?亦家祖上殺妖道,乾的是殺人的活,現在殺惡鬼,走的是除妖的道,沒救人的傳統,不積這種德。”葉祇靈搖頭,這件事是很難找到接盤俠,鐵皮鼠來求自己,還開價厚道是理所當然,但她就是不想去,師叔沒回來,看緊遲奕之才是首要任務,雖然十五萬是有那麽些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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