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並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樓家人只是繼續警告她,試圖讓她束手就擒:“沒了麒麟火的加持,你葉祇靈不過一介莽夫,何必辛苦堅持。”
葉祇靈並不管對方說什麽,她側頭躲開一隻面無表情的樓家傀儡刺向她眼睛的骨爪,躲得急,手臂下意識格擋出去,那隻骨爪有顧忌地不敢再刺,樓家人隻想將葉祇靈送到陣中埋伏的位置困住,並不想弄傷這個人肉火藥桶。
“遲奕之在哪裡?”葉祇靈啞著嗓子又問。
“已經死了。”結陣的樓家人如同螞蟻一般緩慢散開,葉祇靈看到百米開外,一個穿著遲奕之衣服的人安靜地躺在一個木箱上面,緊緊閉著眼睛。
“她已經死了,只要你束手就擒,樓家還能讓她回到你身邊,”眼睛彌漫著死氣的老人慈祥地看向遲奕之,“只有樓家才能救她。”
葉祇靈雙手舉著那根饕餮的肋骨,擋著數十隻骨爪的攻擊,被逼得連連後退的人在聽到樓家人的說辭時,嗤笑一聲:“遲奕之才不屑像你們一樣活著。”
提氣凝神,葉祇靈忽然發力,大喝一聲:“把她還給我!”數十隻骨爪被彈飛,葉祇靈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唯一糟糕的是,一隻骨爪從側面貫穿了她的手臂,讓那根肋骨脫手飛了出去,深深插入地面,葉祇靈也狠狠摔在了地上。
鑽心的疼痛逼得葉祇靈不得不蜷縮成一團開始發抖,被貫穿的手臂開始流血,而後火又燒了起來,很快將骨爪稍為灰燼,甚至那個幽深的血洞也被燒結了,不再流血。但葉祇靈很疼,那火沒有燒出來,但似乎在灼燒她的血管,在她的心臟裡面燎燒心壁,轉眼間她已經落入陣中死門,眼看樓家人一點點收緊了包圍,馬上就能夠將她關起來。但偏偏樓家人害怕葉祇靈的血,哪怕那些血漬現在看起來很正常,但這段時間到處冒出來的毀滅性的大火讓他們害怕極了,沒辦法靠過來。
葉祇靈本來已經疼得快要昏死過去,忽的又感覺到一陣冰涼,她沒有睜開眼睛,卻聞出來是一堆水鬼披著貼滿符紙的饕餮腐肉,正在層層疊疊地將她圍住。葉祇靈一把抓過了一張符咒,看了看上面朱砂畫的符文,任水鬼踩著她的胸口哀嚎,她只是躺在那些腐朽物中間笑,笑得淒涼又堅決:“麒麟血太久不現於世,久到大家都以為,它只能抽出來當柴火用呢,可是這東西,藏在體內比取出來要可怕千萬倍。”
葉祇靈笑著,在那符紙上按上了一個血手印。
樓家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山谷已經開始劇烈的搖晃——“地震了!”“快跑!”——但他們很快發現,無論他們走到哪裡,地就會塌陷到哪裡,似乎是特意跟著他們走的。
“不對!是’奪符‘!她畫了地陷符!”有人喊到。奪符意味著符咒上原有的術法被更強勢的力量覆蓋了,但這些水鬼和饕餮腐肉,都是樓家長老親手製作的,葉祇靈一個血手印竟然能比樓家長老親手畫的符還要強。這時才開始大驚慌的樓家人一批一批滾落山谷,又被泥土和樹木淹埋,只有放著遲奕之的那個箱子仍舊在原處,一條通向那裡的路被清掃出來,葉祇靈從地上爬起來,忍著渾身如同39度高燒灼熱的疼痛,一步一步走向了躺在箱子上的遲奕之。
路過那根大肋骨的時候,她稍稍用力,將陷入地面的肋骨拔了出來,剛才她並沒有這麽不濟,只是需要探一探這地底是否有準備。剛才的情形除非她上天入地,否則不能解脫,還好樓家是在研究過麒麟血之後,匆忙準備的陣法,地下並無準備,又不清楚她從不用術法的理由,否則今天她大約要栽在這裡了。
幸好她師父早就料到會有這天,總叫她韜光養晦,不露於人前。終於被她熬到了這麽一天,她竟然能下意識控制這些力量了,比如她不想傷害遲奕之,於是眼前的箱子就在塌陷中巍然不動。
只是葉祇靈還沒靠近細看就停下了腳步。那個不是遲奕之,樓家人撒謊。
葉祇靈低頭,質問落在一邊老樹根上掛著的樓家人:“遲奕之在哪裡?”
那人也哈哈哈大笑,看向葉祇靈的眼睛帶著恨意:“你憑什麽管這個閑事?”
葉祇靈沒說話,只是地陷逐漸從范圍性的陷落轉變為整個山谷的地震,樓家那些雕梁畫棟的山洞在不斷坍塌,樓家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但在震顫中,有一處地方卻十分古怪,山谷深處的瀑布在地震之中異常穩定,水流竟然直瀉三千尺紋絲不動,甚至沒有跟著地動落下來的碎塊。心裡有了計較的葉祇靈又重新掏出了那個紙杯,在指尖轉了轉,果然,紙杯最終也指向了瀑布的方向。
這紙杯上有遲奕之的氣息,所以能夠用來追蹤遲奕之的方向,剛剛找不到大約是遲奕之陷入了什麽防備森嚴的地方,只是現在被葉祇靈一震,無論是什麽地方都有了裂痕,這才能重新找到人。
遲奕之到底在哪裡呢?
一水之隔,洞穴之內。
遲奕之的感受十分奇妙,她坐在那個洞穴裡面,看得到老陳,看得到那只在陣中安靜舔毛的貓,似乎已經離開了幻境,但是只要她稍微閉上眼睛,視野裡面又逐漸失去那個黝黑寧靜的洞穴,眼前又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樣子。遲奕之明知道自己落入了幻境,卻沒有任何解決辦法,只能看著小貓一點點消失——果然沒有這麽簡單,也許小貓和老陳也不過是她的臆想,真正流逝的也許確實是她的生命,否則為什麽會這麽困頓呢?她倒是希望葉祇靈不在這,這裡也太邪門太髒了,葉祇靈愛乾淨——遲奕之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感歎,但很快失去了這段意識。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