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坐車也不敢求人,兩人沒日沒夜地跑,離開了小村,離開了鎮子,後來羅盈春的身體熬不住發高燒,學姐把從羅家偷出來的身份證丟給羅盈春,拋棄她想自己走。
“你偷了我家的錢?”羅盈春虛弱難受,啞著聲質問。
“我也沒辦法,你就當是他們罪有應得吧。”學姐看著羅盈春瀕死的模樣,終究是不忍心,丟下兩百塊,“盈盈,我是對不起你,但也救了你,一樁抵一樁,我和你的事算是扯平了,你別怪我。”
羅盈春苦笑,“扯平?如果不是你,我能遭這些罪嗎!”
“你別他媽的全賴我!”學姐心虛,吼得大聲掩飾罪行,“是我把你送去電療?還是我逼你嫁老漢逼你當同性戀?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是個正常人,會遭著這種事?要怪就怪你自己又傻又蠢,是個同性戀就算了,還敢讓別人知道,怪誰啊!”
學姐怒罵著跑了,羅盈春悲痛欲絕,身上只有兩百塊,沒有手機也不敢在路邊截車,咬著牙拖著病軀走了六七公裡路,找到最近的小村,在藥房裡買了退燒藥,硬生生扛了下來。
後來,羅盈春一路坐公交車,輾轉了好幾個市,沒有畢業證,她能選擇的工作很少,派單員、外賣員、服務員,剛開始還因為缺錢撿過紙皮飲料罐。
最初的那幾年,她生怕被找到,不敢長時間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只要掙到一點錢就馬上搬家離開,直到六年前,她來到M市,來到C鎮,遇見了琴姨,才安心地定居下來。
“那時我租琴姨樓上的房間,是因為她的麵包店。”羅盈春陷入回憶,說得緩慢,“我很喜歡做小糕點,以前學校上糖糕課,我做的中式糕點常常被老師誇,可逃出來的前幾年,我幾乎沒碰過這些。”
曼佗淚流滿面。
第097章 過日子如同吃苦瓜
羅盈春很少見曼佗哭,曼榮祥去世的那一晚,曼佗因無一滴眼淚被村裡人詬病,她以為曼佗是不會哭的,直到那天清晨,曼佗哭求著自己別放棄時,羅盈春才知道,原來小屁孩也會哭。
現在,曼佗又哭了,無聲落淚,淚痕滿面。
“別哭。”羅盈春吻她眼角,“已經過去了。”
曼佗低泣嗚咽,緊緊摟著羅盈春,頭埋在她的肩膀上,“羅盈春,幸好你還活著。”
不敢深想當年的羅盈春經歷了怎樣的痛苦,但她知道,如今的輕描淡訴下,都埋藏著折翅的痛。
若非羅盈春得到了逃生的機會,若非羅盈春咬牙堅持,是不是代表,世間多了另一個‘吳彤彤’?
無法言語此刻的憐惜,曼佗把羅盈春抱得更緊。
感謝你的堅強,感謝你的勇敢。
感謝你當初選擇了與吳彤彤相反的道路。
“都過去十年了,我不在意了。”羅盈春不知曼佗心頭沉重,撫著她的發,柔聲安慰。
曼佗心裡陣陣絞痛,沙啞著聲,“後來呢,後來為什麽搬到騎樓來?”
“後來呀,後來發生挺多事的。”羅盈春無奈苦笑,“那時候琴姨的女兒剛嫁到外地去,只剩琴姨一個人顧麵包店,經常忙不過來,我提出幫忙,她起初還不相信我會,後來看我熟練,便雇我在店裡打短工。”
羅盈春回憶著說道:“記得我剛搬來的前半年,麵包店旁邊的小學還在,我早上幫琴姨做麵包,中午和晚上到商場的超市上班,雖然忙碌但很充實,也能存下錢,可不久後小學合並搬走了,來買麵包的人也變少了。”
“琴姨的店受到影響,生意大不如前,我便主動辭了麵包店的工作,專心做超市的服務員,結果在超市遇到了不好的事。”
曼佗認真地聽著。
羅盈春閉了閉眼睛,繼續說,“其實老板和老板娘,就是王雪娟的父母,他倆對員工們都很照顧,只是他們家的超市員工多半是親戚,那些人抱團排外,導致超市內部的暗裡矛盾很多。那天我值夜班,下班後在員工室換衣服,發現自己的衣服上沾了精液。”
曼佗瞪圓了眼。
羅盈春也是抿著唇,明顯在強忍惡心,好半晌才繼續往下說,“我當時馬上和值班經理說明情況,女更衣室出現男人的精液,肯定是有人偷進去過,我要求他查出入口監控,但他不願意,並呵責我鬧事,我不肯罷休,拿著證據找老板,要求老板給一個說法。”
“後來查到了犯人就是經理,但他是老板的親侄子,有這層關系在,我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在超市了,要求報警,但老板娘生怕事情鬧大影響生意,勸我算了,承諾解雇那位經理,也賠了我一大筆錢,勸退了我。”
“發生這樣的事,我已經不想留在那種惡心的地方,拿了錢就離開。”羅盈春咬著牙關,語氣忿忿不平,“誰知我離職後,那位經理扭曲事實,把所有髒水往我身上潑,到處說我不檢點,說我勾引他和老板,才分到這筆錢,就這樣,謠言從超市裡傳了出來。”
“那時候我委屈極了,回超市要與他對質,但他已經被解雇,根本不在超市裡。那天領導層只有老板在,就是王雪娟的父親,他怕我惹事,把我叫到辦公室去,說給我一筆錢讓我忍了,我吃過虧沒敢要錢,直接走了。結果就因為我進了他的辦公室,謠言越傳越離譜,那段時間我呆在琴姨的閣樓上,壓根不敢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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