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前不是這樣的, 哪次不是及時止損。身邊朋友,甚至家人都說她內心冷到極致,只在意自己。
冉尋自己也讚同。
直到那一天,遊紓俞說出“追她”兩個字。
她竟又信了。
“你還是在生氣,冉尋。”遊紓俞語氣認真篤定,望著她。
但是行為卻不那麽光風霽月。
車裡發動機還是熄滅的,暖風沒開,依舊很冷。她傾過身子,摟住冉尋,將距離貼近。
臉頰躲進她散發暖意的衣襟,聲音微悶:“沒在笑,還拒絕我。如果是十分製,至少有八分都在埋怨我,對嗎?”
遊紓俞很少這麽主動,毫不掩飾和她肢體接觸的願望,言語也發散。
唯一的例外,就是喝酒之後。
冉尋知道女人是醉了。
無動於衷,任由她抱著,開口:“怎麽會?我們之間也沒那麽近,倒是我,不該強求你一起出門。”
十之七八的生氣值,確實如此。
遊紓俞總願意將虛無縹緲的情緒用寫實標準量化,這可能是個習慣。
但冉尋也訝於對方能將她的心情把握得如此準,否則她根本懶得答。
遊紓俞倚在她懷裡,不聲不響。
良久,也不知想到什麽,又或許醉意助長,似乎輕輕笑了一下。
抬頭,試探性地用冰涼指尖觸冉尋不苟言笑的臉,順著下頷線,輕柔梳過。
雖然惶恐冉尋生氣,會拋下她,可是她知道,越生氣往往就越平靜。
像這種已經把不滿和埋怨說出來的場合,就證明快哄好了。
“所以我來找你了。”遊紓俞輕輕呼一口氣,真誠地直視她雙眼。
翻出手機,打開備忘錄。
“等你的時候,我用手機開完會,之後就在規劃這些。如果等到你,我們晚上、還有明天一整天,都要去做什麽?”
雖然話音是平靜的,但女人目前頭腦微醺,也變得隱藏不住心思。
像在“炫耀”一般,如數家珍。
冉尋被遊紓俞這種少見模樣吸引到,覺得心尖發酥。
但是氣還沒過,於是隻粗略掃一眼。
只看了個大概,但依舊為備忘錄裡格式嚴整的攻略而屏息。
“我想和你一起吃晚餐。你那時說想要吃嘉平市中心的港菜館,我就搜了好久,應該是這家。位置已經定好了。”
遊紓俞檢查著備忘錄裡的文字,時而思索,耐心講解。
“第二天溫度上升了,我們可以去北湖公園劃船,中午去逛逛民俗街,晚上有部輕松歷史向影片,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去看。”
“如果今晚你沒等到我呢?”冉尋突然發問。
如果她們沒能在街頭偶然碰面,那遊紓俞坐在只有十度的嘉平初春室外,從下午到晚上,喝醉了,頭腦也不清醒,一個人該怎麽回去?
遊紓俞話音停住了。
“我的直覺還算準。”悄悄看她一眼,垂頭,“……冉尋,我知道你會來的。”
如果真沒能等到冉尋,那就自己回郊區那邊。
然後退掉餐廳預定的位置,把備忘錄刪掉,當作什麽都沒準備。
第二天繼續拋下矜持,去月亮灣。
因為本就是她先拒絕掉的冉尋,所以這份事後邀約不被接受,也沒關系。
“遊老師,你傻不傻。”冉尋終於聲音軟下來。
在嘉大還是寡言疏離、受人敬仰的教授,面對她,竟可愛地忽然開始相信直覺。
她開始後悔剛才沒接遊紓俞的電話。
忙音響過十幾聲後自動掛斷,女人應該很失落吧。
遊紓俞瞥冉尋一眼,輕抿唇。
“對不起,我有點……自作主張。今晚時間不合適的話,你不去也沒關系。”
把手機息屏收好,才後知後覺發現,她竟高高在上,想安排冉尋的行程。
對方向來喜歡自由,不願意被拘束。
今晚,恐怕也不願意和她一起共進晚餐。
冉尋旋轉車鑰匙,啟車,順便把車裡暖風調高檔位,示意遊紓俞把安全帶系上。
淺淺彎了下唇。
“走吧,都這麽說了,今晚就陪陪遊老師。”
…
車程用了十分鍾,逐漸進入市中心繁華喧囂的商業區。
港菜館是冉尋曾經千挑萬選的,無論環境還是服務都很好,口味也不踩雷。
之前沒去成,沒想到竟還有再來的機會。
服務員聽了遊紓俞的預約,將兩個人帶到二樓某個位置。
室內燈光溫潤,臨窗坐,視野極佳,稍偏頭就能看見外面聲色犬馬、燈紅酒綠。
似乎那些霓虹燈也張牙舞爪,想破窗而入。
一切都與面前持重疏離、穿著素淡的女人不太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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