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尋勾唇,試探一下,就悄然撤回。
“哪有,被遊老師這樣優秀的人追,幸運都來不及,才不討厭。和朋友說了,她都不信呢。”
思緒隨身邊人柔軟、卻似乎意有所指的言語浮動,舒緩收緊。
心中因冉尋話中“幸運”二字而悸動,又咀嚼她末半句語氣,覺出幾分不對勁。
遊紓俞嘗試發問:“你和朋友提及過我了嗎。”
她本該覺得欣喜的。
只不過一句“想追”,就被冉尋炫耀一樣在朋友面前公之於眾,她極安心,並隱隱嘗出甜味。
卻又仿佛被剝奪身體掌控權一樣,本能地開始掌心泛汗,心悸,恐懼。
冉尋視線稍向旁瞥,就看見遊紓俞隱在黑暗中的小動作。
她有個小癖好,喜歡研究旁人的心理,對遊紓俞從前更是了解,知道這代表女人心中排斥。
無聲笑笑,心想梁荔不信確實是有幾分道理的。
恐怕就連本人的她們兩個此時都存疑。
壓下心思,安撫般柔聲答:“沒關系,她那個人心裡不掛事,很快就忘。”
“……我不介意。”遊紓俞出乎她意料,平靜開口。
“冉尋,我想追你。”垂著眼,“你可以順你的心意,不必顧及我的感受。就算再過分,我也接受。”
冉尋看了眼身旁人。
規整,嚴肅。如外人所言,清冷凌厲到極致,一心科研,不像會騙人。
本能動作不會假,但女人口中說出來的赤忱承諾,願意遷就,也讓人想信。
遊紓俞很少撒謊,因為不擅長。可那時,卻又對她撒了那樣的謊。
直到現在,提及那些敏感話題也本能抗拒,眉眼間蕭條冷寂。
在藏什麽呢?竟隱忍到不想讓她窺知半分線索。
“那我就不困了。”冉尋轉變話題,故意露出些撒嬌蔫壞,逗遊紓俞。
“做什麽都可以的話,我很期待,一會遊老師想要怎麽追我?”
遊紓俞垂眼,不願意正面答。
卻很快啟唇,回應她,音色低緩:“你很好奇嗎?”
最近觀察過嘉大校園裡的小貓,某一隻被學生們溺愛得圓潤親人。
毛色純白,尾巴翹得高高的,在綠化草坪中撲黃蝴蝶,偶爾蜷伏在池旁,看裡面的遊魚。
目光沉浸,看了開車的冉尋一陣,覺得像。
耳根處也已經有些招架不來的熱意。
恰好冉尋這時偏頭與她對視,笑了下。
空氣中仿佛能讀出莫名且曖昧的思潮。
“上樓再說。”遊紓俞偏頭。
車駛進車庫,之後,遊紓俞隨冉尋一同邁進電梯。
等待幾秒鍾,直達她的居所。
冉尋的新居比原來那一間公寓要小,沒有做上下層分隔的裝潢,色調純淨,淺淺的鵝黃底色,很素淡的住處。
牆上懸著頗有個性的藝術畫框,長桌微亂,中央擺放一只花瓶,插著尤加利葉和月季。
是冉尋會喜歡的樣子。遊紓俞進門時便這樣想。
舉目望去,冉尋的琴佔據了客廳大部空間。
在那場鋼琴藝術圈為之驚豔的獨奏會上,她也曾見過。
不過那時隔著數十排座椅與人群,如今卻變得觸手可及。
冉尋體貼為遊紓俞準備了拖鞋,自己則率先走進,將空調和角落裡的加濕器都打開。
按捺不住手,寵幸了一下愛琴,彈出不知名的歡快節奏。
接著覺得站著累,很快沒有坐相地倚進了沙發。
不像是台上那麽優雅有距離感的鋼琴演奏家,反倒像深夜加班後,一個邀遊紓俞來家裡坐坐的年輕鄰居。
但哪裡有這麽出挑的普通人呢?
長發柔順稍卷,取下口罩,露出高挺鼻梁,下頷線光潔流暢,懶散姿態也格外吸引人。
被那雙眸色清淺的貓兒眼掃過,看見嘴角噙著的柔柔笑意,心頭也鑽出些遐想來。
“遊老師隨便坐。今天下午都在外面,沒來得及收拾房間,但還算乾淨。”冉尋引導她。
遊紓俞應聲。
拋卻矜持,選了冉尋旁邊最近的位置坐,能嗅到清淡梔子氣息。
“吃過飯了嗎?”冉尋隨口關心。
她解開外套紐扣,想像平常那樣就甩在一邊,過會兒收拾,又想起遊紓俞在。
遲疑的時候,衣服已經被一隻清瘦的手接過。
遊紓俞答她:“吃過,不餓。”
將外套放在膝上,步驟有序地疊好,無一絲褶皺,動作自然且不顯突兀。
冉尋想起從前,她們仍在學生時代時,於同一間雙人寬敞宿舍同住,對方也是這樣。
不喜歡她丟三落四,甚至當面冷臉說她,卻背後無言替她整理好一切,井井有條。
冉尋覺得做遊紓俞的家人或許挺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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