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著,她順勢打量一番小蔣身邊那位。
陸璿依舊是品學兼優、叫人捉摸不透的寧靜溫柔模樣。
一家人,和她小姨給人的印象確實很像。
冉尋戴著口罩路過,無意和陸璿對上視線。
對方幾乎瞬間就認出了她,朝她禮貌點頭,笑得疏離卻乖巧。
小蔣傻傻的,沒注意到冉尋,在人群中和陸璿親昵地臉頰貼貼,“寶貝真好。”
陸璿捧著奶茶,就縱容蔣菡菡鬧,捏她臉,“少喝一點,小心肚子疼。”
冉尋把手伸進大衣口袋,了然彎眸笑,悄然離開。
不想承認,可的確是有些羨慕。
臨近十點,冉尋到“老地方”等著。
發現這裡的長椅也放了一支玫瑰,隻不過太偏僻,目前還沒人發現。
“也許世界上有五千朵和你一樣的花,可只有你是我獨一無二的玫瑰。”
小紙條上寫著雋秀的手寫體。
冉尋摘下這朵玫瑰,不怎麽中用的記憶力再次上線。
她恍惚記得,曾經給遊紓俞寫的信裡借用過這麽一句。
那個時候多張揚,也有點不自量力,連五千朵花都沒來得及看一看,就隻認定一朵。
現在也是這樣,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久等也不見人來,冉尋想起遊紓俞昨晚那句篤定的“我沒什麽顧忌”,戴上口罩和帽子,準備去生化樓找人。
早課應該結束了才對。
她看見學生魚貫而出,像極了歸國第一天和遊紓俞偶遇時的場景。
重逢前,冉尋已經快要忘記遊紓俞的體溫,也以為她們之間不會再有交集。
而現在,她們有了藕斷絲連,但又可以說斷就斷的曖昧關系。
她甚至前天還可以和女人擁吻,悶熱潮濕,一如從前那幾個月。
但是體溫回升,心境卻逐漸轉涼。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可能從遊紓俞說“想追你”的那天,話音入耳,冉尋就又輸了。
她對於女人那些若有若無的撩撥,強迫自己漫不經心對待,卻總忍不住靠近,還拙劣地掩蓋靠近遊紓俞就開始悸動的心跳。
甚至現在大衣裡還藏著她覺得顏色庸俗的紅玫瑰。
還是生化樓313,冉尋逆著人流穿梭時,收到遊紓俞的消息。
叫她等一兩分鍾,講完這道題就下樓。
她回:“工作辛苦。”
然後倚在後門邊,隱藏自己的身影。
看偌大的階梯教室已經沒有人影,只剩遊紓俞在講台上。
沒有拖堂,也沒有在講題,只是在和誰打電話。
冉尋在想,遊紓俞為人師表,偏偏特別愛說謊。
空曠教室裡回蕩冷靜嗓音,“……你不可以來。”
女人單手撐著講台,鏡框從高且直的鼻梁滑落幾毫米,長發遮住臉龐,正裝規整,而人疲憊消瘦。
直到沉默很久,摘下眼鏡,肩膀輕顫。
冉尋思考了幾秒,要不要順勢把大衣裡的玫瑰遞過去,哄遊紓俞一下。
最終還是作罷。
她很想在最後一天和女人愉快度過,也想嘗嘗“被追”的感覺。
從後門轉移到前門,禮貌敲敲,從透明玻璃裡看遊紓俞,擺出平素的笑,爭取讓女人看到她就不再難過。
“冉尋。”遊紓俞叫她,有一點鼻音。
但神情轉瞬就從惴惴轉為安穩,甚至驚喜。
匆匆跑過來開門,打量她一陣,最終用手背去貼她臉頰,“等得久嗎?冷不冷。”
冉尋生得秀氣靈動,天生一雙笑眼,被主動關心,眸子裡先是閃過一絲意外,旋即被柔軟平和的情緒覆蓋。
輕聲答了句“不冷”。
走進教室,坐在第一排,距離講台最近的位置。
像充當遊紓俞最忠實的學生,等待女人給出問題的答案。
遊紓俞坐在冉尋旁邊,思考了幾秒,無聲把她的手握進掌心,幫她暖暖。
“現在遊老師還覺得胃裡難受嗎?”冉尋開口。
帶著淡淡笑意的目光瞥過她們相牽的手,很快移開。
遊紓俞覺得冉尋語氣有些改變,但試圖挖掘,隻捕捉到不淺不深的笑。
“胃病是陣發,昨晚喝了你衝的顆粒已經好多了。”她答。
冉尋打量著女人臉上每一絲流露出的情緒細節,最終垂眼,語氣平靜且輕快。
“你特別愛說謊。我該信,還是不該信呢?”
遊紓俞呼吸斷了一瞬。
她收緊冉尋的手,才發現很涼。或許人很早就到了,在校園裡逛了很久,只為了等她下課。
她不敢想。
“你在生氣嗎?對不起。”遊紓俞先是道歉,沉寂一陣,側身去吻冉尋的臉。
“我……真的沒什麽大礙。或許我應該選一個好天氣,今天早上還是太冷,讓你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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