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份真相,事關她們六年前分開的原因。
冉尋驅車回去,行駛在空蕩人少的內側高速車道上。
霓虹燈擦過側臉,褪去社交辭令般的笑意,骨節分明的手把持方向盤,神色轉淡。
從前有朋友評價她,表面溫柔體貼,實則心裡冷得很,隻裝著事業和自己。
以前,或許還有遊紓俞。
但現在闊別六年,按照她的忘性,個中細節早該清空。
好奇心害死貓。她不該好奇,也不準自己好奇。
因為情人關系,就只剩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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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遊紓俞敲響十層的門。
冉尋在整理譜子,聞聲下樓,迎人進來。
女人仍是剛剛碰面的規整著裝。室外冷,她指尖捎帶春寒,面頰也是冷白色,輕抿著唇,並不多言。
只在看見冉尋臉龐時,表情稍微松動一點,變得柔和。
遊教授深夜來拜訪,自然不是單純的做客。
冉尋恪守情人職責,醞釀今晚該有的氛圍,門關後,圈住女人清瘦腰身,將她發冷的手覆住,捂熱。
體貼地問:“想做些額外的事嗎?還是直接上樓就好。”
樓上除了琴房只有臥室,這是句昭然若揭的暗示。
遊紓俞不語,手卻遵循真實心思,蜷了蜷,恰巧勾住冉尋小指。
冉尋覺得側臉被吻了一下。
女人垂眸,肌膚染上一層淺淡粉,刻意不去看她。
“隨你。”
今晚,不知道是否有剛才“偷情”的楔子在,總覺得遊老師的表現不同以往。
話少,但行動多。
冉尋隨手把琴譜放在客廳,牽她上樓。
掌心裡的手始終發冷,捂了很久,沒有起色。
進臥室,關好門,她去找空調遙控器,想著把溫度調高一些。
遊紓俞身子骨瘦弱,可能是長期蹲實驗室烙下的病根,從前手就總發冰,或許今晚實在太冷了。
但剛邁開幾步,冉尋覺得背後有人拉住她。
黑暗中,她輕笑一聲,調戲,“嗯?遊老師喜歡刺激一點的?”
沒得到回應。
按理說不太正常,遊紓俞作風正派,性格一絲不苟,肯定會教導她,叫她不要說輕浮的話。
冉尋調整措辭,語氣溫和了點:“我去開燈,再把空調溫度調一下。今晚冷,凍到就不好了。”
還是沒有聲音。
她轉過身。
臥室窗簾沒有完全拉,月光擦亮遊紓俞的側臉。本就膚色白如雕塑的人,如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怎麽了,遊老師?”冉尋抿唇,這才察覺到遊紓俞不對勁。
遊紓俞收緊她的手腕,發絲隨動作低垂,依舊不聲不響。
直到上前幾步,將冉尋從身後抱住。
清冷持重的女人,情緒波動那麽少,現在肩膀卻在顫,吐息飄忽發熱。
“冉尋。”聲音如耳語般輕,“下次不許了。”
“不許再去那邊。”
她無聲埋進冉尋睡衣領口處,額頭抵著衣料,滾熱溫度與冰冷雙手形成鮮明對照。
冉尋沒見過遊紓俞這副模樣。
遊紓俞將臉偏過去。
分明一點聲音沒有發出來,冉尋卻察覺領口卻陡然沾上冷濕。
心臟酸澀抽疼。
她恪守情人本分,輕摟住女人細腰,順著話柔聲安撫,“是我不對,應該提前和你打聲招呼的。”
“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我想,吃過晚餐後,我們可以一起回來。”
遊紓俞低低呼吸著,聽到她的補充,無言抬眸。
可膚色太白,眼尾一抹明顯殷紅無論如何都掩飾不掉,透過鏡片,顯得脆弱至極。
“發生什麽了嗎?你可以……”
冉尋循循善誘,想說“告訴我”,可是沒有說完,抱她的人已經仰臉吻了過來。
唇齒糾葛之間,所有理性和探尋都顯得不堪一擊。
遊紓俞像是在用肢體語言宣泄情緒,又或者是通過親密接觸,從冉尋身上汲取安全感。
吻到臉頰發熱,氧氣被剝離殆盡。
大概因為不是在九層,是從前她們一起住過兩個月,做過更過分事的樓上,所以連吻都大膽許多。
明明是早春的夜,帶著微弱入骨的冷意,此時卻燙得驚人。
遊紓俞的修身長外套跌在地板上,但是沒有人去在意。
冉尋得以用手丈量教授腰身纖細尺寸,而懷中人竟也樂意縱容她。
親吻間隙,她有時會想,遊紓俞在躲避什麽、又想隱藏什麽?甚至不惜以主動吻她來轉移重點。
但沒一會,注意力就被拉了回來。
遊紓俞嗓音低柔潮濕,仿佛浸透水汽,叫她:“冉尋。”
又低低喚:“冉尋。”
“我們還可以,再多一周嗎?”
仿佛不抱希望,卻孤注一擲,倔強說出口。
冉尋現在想通遊紓俞為什麽不讓她去開燈了。女人生性自尊心強,不願讓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乞求的模樣。
她去撫遊紓俞微紅的眼尾,把長睫上綴的月光揩淨,動作輕柔,像對待珍寶。
但兩個人都清楚,這只不過是對待情人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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