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冉尋忍俊不禁的模樣,好像在說她還信這個,遊紓俞抿唇,“奶奶說的。”
“好,那我都告訴你。”冉尋信服地點點頭。
組織了一下措辭,讓噩夢稍微美化,她開口:“剛剛,我夢到六年前那個夏天了。你坐在餐桌對面,和我說我們不合適,要和我分開。”
如同夢境與現實交疊,場面和剛才她們午餐時的情景很類似。
奶奶不在的夏季某一日,假期快要結束。
遊紓俞與她吃完午餐,宣布時嗓音冷清,不願給她留下一點僥幸。
遊紓俞握緊冉尋的手。
良久緘默過後,答:“是我不好。”
她摸到了冉尋掌心裡的冷汗。
至今,她都不敢去想,當時聽到這些話後,起初以為是玩笑,後來倉皇從客廳離開的冉尋該有多難過。
“夢是假的,怎麽認真起來了?”冉尋捏一下遊紓俞指尖,“說出來就翻轉了,比如現在,你就又找到了我呀。”
做噩夢的是自己,卻仍有閑心安慰人。
遊紓俞垂眸,為對方話音裡令她著迷的明媚氣息而心緒稍溫。
她接著問:“之後呢?還做了其他的夢嗎。”
“後來的夢我好生氣。”冉尋存心磨著後牙根,讓語氣變得凶一些。
“我去找你,可你閉門不見,都不願意和我肢體接觸,還和男人牽手氣我。”
她美化了措辭。
噩夢事實上就是噩夢,哪裡又僅限於牽手。
冉尋夢見自己沒有出國,在渾渾噩噩中度過幾年,直到收到遊紓俞的結婚典禮請柬。
看見她與男人的合照,露出淺淡卻幸福的微笑。
“我再不會氣你了,對不起。”遊紓俞攬住了她腰,枕在她肩上。
言語此刻匱乏到極點,她懊惱自己過去怎麽會如此過分。
匆匆解釋:“那個男生是我當時的同校師兄,叫瞿極,我付了他半個月的飯錢,叫他來扮演的。”
越說越覺得自己不敢再看冉尋,又不能中途停下來,招致更深的誤解,隻好垂頭小聲答:
“本意是就想叫他在我身邊站著,但是瞿極誤解了,把你認成我甩不掉的追求者,就牽了我的手。”
瞿極性格不拘小節,又熱心到過了頭,肯為飯錢演一場浮誇至極的戲。
事後,遊紓俞回家後就開始乾嘔,整整一年沒再和這位師兄說過話,也開始懼怕公共場合與男人接近。
冉尋拍拍女人的背,察覺到對方急切慌亂的呼吸,柔聲安慰,“原來是這樣。”
忽然想起了什麽,她又問:“你的師兄叫瞿極?現在也在嘉大工作嗎?”
遊紓俞想了一陣,頷首,但急於撇清自己,“是在學校裡見過一兩面,但最近幾年都沒再來往過。”
冉尋開始憋笑了。
拿出手機,翻出和梁荔的聊天記錄,對方炫耀的未婚夫,就是瞿極這個名字。
她給遊紓俞看,“那你師兄還挺吃香的,把我發小給拱了。”
遊紓俞驚疑不定,良久,才訥聲開口:“抱歉。”
她很難想象,冉尋那位明豔漂亮的調律師朋友,竟會看上這樣一個人。
“你說什麽抱歉。”冉尋摟住女人的細腰,“我可能還得間接感謝一下,還好他沒對你有其他心思,不然把你忽悠跑了該怎麽辦?”
“不可能。”遊紓俞話音篤定,“我討厭他,從始至終都不想和他再有往來。你也不要感謝他。”
她和男人沒概率,而且,現在的她很怕冉尋像從前那樣再生氣難過。
“好。”冉尋有被遊紓俞嗓音裡的偏見小性子可愛到,含笑應承下來。
又問:“那你當時為什麽要找他來扮演呢?”
今天的遊紓俞格外坦誠,冉尋知道,對方此刻是真將她放在了心上,願意將一切都開誠布公地告訴她。
“荔荔告訴我,她男朋友曾經牽了某個學妹的手,把人嫌棄得從此躲著她走。”她咬遊紓俞耳朵,“不會就是你吧,紓紓?”
“既然這樣,為什麽當時還要和我說,自己是‘直女’?”
遊紓俞心裡稍緊,仰頭,吻一下冉尋的臉。
就像在以行動證明,從前的話究竟有多荒謬。
沉吸一口氣,她從冉尋懷裡站起來,牽住對方已經被她捂得溫熱的手掌。
“跟我走,好嗎?”聲音平靜而柔軟。
“去一個地方,我會告訴你原因。”
告訴冉尋,在那個自己與她分開時的秋格外類似的季節裡,發生的所有。
連帶她荒誕灰敗,在從未與冉尋相遇之前的片段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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