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捱不住冉尋撒嬌糾纏,以及她這幾天早就養成的給對方倒牛奶、切三明治的習慣,被對方得逞吃乾抹淨。
結束一頓飯,冉尋勤快洗碗,中途從廚房探出頭,“別忘啦,我們今天要去看老趙老冉。”
冉尋稱呼父母的方式總是隨意不拘禮數,可也是這句話,讓遊紓俞有些緊繃。
中午兩個人一起去挑禮物,冉尋不走心地提了兩瓶酒,回頭一看,女人臂彎拎著諸多補品與貴重禮盒,反覆斟酌。
她很少見遊紓俞這副嚴陣以待的模樣,也真切感受到“見家長”這個詞的含義。
忍俊不禁走過去,幫她卸下重擔,“不用帶這麽多,我媽我爸就是普通人,山人吃不了細糠。”
遊紓俞卻護著懷裡的桃木盒子不放,“……我得送。”
她想給冉尋的父母留下好印象,更想長輩安心將冉尋托付給她。
走進陌生的小區,敲響門,不多時就有人來開門。
隨之而來的,是屋內電視裡傳來的新春晚會重播聲音,喜慶喧嘩。
迎面碰上趙雋潔,冉尋將遊紓俞擋在身後。
先發製人,先叫了聲拖長音的“媽”偽裝乖巧。
然後眨一眨眼,誠摯介紹,“我帶你兒媳婦來看你了。”
遊紓俞今天穿了顏色素淨的過膝外套,仍舊拘謹,卻落落大方。
將備好的伴手禮遞出,“伯母,您好,我叫遊紓俞。”
幾天前就打過招呼,她們倆是被“威逼利誘”來的,這次拜訪算不上唐突。
趙雋潔本來看見冉尋來就驚喜,又聽見遊紓俞這一聲“伯母”,心不知道飄到哪裡去。
顧不上理冉尋,牽著遊紓俞的手,將她往屋裡帶,“小俞是不是?帶什麽禮物,吃過午飯了嗎,伯母給你重新做一頓。”
之前視頻裡見過,她也知道遊紓俞是大學老師,但親眼見過才理解,冉尋為什麽對人“一見鍾情”了。
完全和冉尋相反的清冷模樣,溫和且知進退,舉止間流露出極佳的教養,讓人看著就喜歡。
冉尋被晾在原地,也不氣,好脾氣地朝遊紓俞笑。
看女人回頭,朝她投來求助目光。
很少得到來自“家”的關愛的人,被撲面而來的熱情迎了個滿懷,不知所措,如同衣兜裡被塞滿糖的孩子。
冉彭坐在客廳,今天穿了身羊毛衫正裝,浮誇地系了花領結。
站在趙雋潔身邊,時不時跟著對方點頭,叫一聲“小俞”,又不知道說什麽,沉默。
冉尋被他爸這副模樣逗樂,湊上前,“冉老先生真正式,您這衣服,打箱底翻出來的吧?”
冉彭瞪她一眼,總算開口:“新買的。”
氣氛並不像遊紓俞想象中那樣凝滯,始終常速溫和流淌,顯出幾分不真實。
遊紓俞從前就想,究竟怎樣的家庭能養出冉尋這樣輕快明媚的性子。
她知道對方是藝術世家,卻不清楚,趙母這樣的國家級古典舞者也會拉著她躲在廚房,邊笑邊吐槽她和冉彭的先婚後愛舊事。
冉父是華國知名指揮家,在她來之後,存心維護形象似的,將庸俗的春節晚會調成高雅的戲曲頻道。
因為過往是搞西洋樂的,聽不懂,隻好尷尬用報紙遮住自己。
她帶來的禮物全都沒派上用場,兩位長輩說是收下,反倒贈給她更多更貴重的見面禮。
冉尋和遊紓俞咬耳朵,可憐巴巴,“紓紓,保管好我的嫁妝,這些是我全部的家當了,你拿著,我就得一輩子跟著你。”
遊紓俞本不欲收,聽了這話心裡一軟。
她之後努力工作,會給冉尋再賺許多許多“家當”,她本來就年長幾歲,養人是應該的。
晚上一起吃飯時,趙雋潔敏銳看到遊紓俞無名指上的素戒。
“小俞啊,你和冉尋,現在是走到哪一步了?”她和顏悅色問,以為那是訂婚戒,又或許是兩個人戴著玩的。
遊紓俞面露難色,總不能才剛見第一面就說她們已經登記了。
還沒想到合適的話,門忽然被敲響。
郵遞員加班加點,上門遞送一封蓋著國際郵戳的信箋。冉尋接過來,一眼就看出那是什麽。
她和遊紓俞親手投進郵筒的手寫信,沒想到過了一個多月才寄回國內。
笑著遊紓俞對視一眼,也不遮遮掩掩,當眾拆開。
這封看字跡是遊紓俞寫的,冉尋輕咳兩聲,朗讀:
“誠摯敬辭:冉尋女士與遊紓俞女士已於1月15日,在德科隆大教堂完成民事儀式,永結同心,希望與您共享這份喜悅和幸福。”
趙雋潔筷子夾的魚肉掉下來,空氣裡一片寂靜。
只有電視裡的戲曲頻道正放著的《花為媒》,恰到好處地來上了那麽一句:
“誰說我什麽也不管,先斬後奏辦你好大膽!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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