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空蕩無人,圓形的打光始終籠罩在冉尋頭頂,觀眾席昏暗,卻始終有一道澄澈目光追隨。
白皙靈巧的手於黑白琴鍵上翩然起舞,僅供一位聽眾欣賞的特殊音樂會已然開場。
旋律耳熟能詳,陡然跌入迷蒙如霧的變奏,舒暢溫柔,亦或急促有力,皆訴諸鋼琴家指尖。
在琴音娓娓告終時,遊紓俞步履急促,跨過觀眾席成片連綿的黑暗,走上台,到她身邊。
眸中盛著搖蕩的光,俯身,緊抱住她。
“紓紓。”冉尋指尖還溫熱著,輕輕叩擊她背,“你的心跳好快呀,我有這麽迷人?”
遊紓俞低嗯一聲。
悶聲開口:“你知不知道,剛才講座,全場人都能聽你彈琴,我……有些嫉妒。”
她竟也變成了一個會吃味的人。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從前等待許多年也不嫌長,卻因為想念台上的人,連講座的短暫一個小時都難捱。
“那我得補償一下你。”冉尋雙眸彎彎。
“我更正,講座只是附帶,我來寧大的主要目的,就是遊女士。”
趁遊紓俞羞赧之際,她坐在琴凳上,伸手,將女人重心壓低。
旋即仰頭,輕柔吻向她的唇。
遊紓俞單手撐在鋼琴上,墨發垂落,被冉尋的唇融化。
柔軟相觸,彼此戰栗,如漣漪般在空氣中蕩出繾綣氣息。
在僅有兩個人的禮堂裡,她們交換纏綿的吻。
室外落入春與夏的交界點,一片景致明朗。
-
多年之後,尋常的某一天。
初春三月,寧漳氣候晴暖舒適。正值櫻花季,寧大人流如織,窄木窗外,前一夜剛盛放的嫩櫻飄揚於柔風中。
遊紓俞結束一節早十的生物化學課,在講台整理講義與U盤,課後耐心為學生答疑。
等到學生們都離開,她撥通熟悉號碼,“起床了嗎?昨天回來得晚,困就再睡一會,等我到家。”
聽筒裡傳來的聲音慵懶迷糊,“紓紓,我餓。”
“多大了還撒嬌。”遊紓俞語氣不自知地柔和下來。
“約好了,晚上要去你喜歡的那家湘菜館,下班了我回家接你。”
她提著公文包,一路出階梯教室,期間通話未斷。每周五,生活照例如此。
最近她升了職稱,副高轉正高,而冉尋也結束北歐那邊的巡回演出,後續大半年都駐留華國。
昨晚從跨國夜間航班接到人,冉尋坐在她的副駕駛,直打瞌睡。
惺忪地揉著睡眼,仍不忘語氣甜蜜地提議:“我們得慶祝一下。”
遊紓俞自然同意。
她走出學院樓,托舉電話,步履匆匆。身在正午,心思卻已經跑到今晚。
期間,擦肩而過的同事溫和招呼她,“遊老師,恭喜你最近升職稱。”
聽筒對面的冉尋乖巧沉默,她聽見女人禮貌謙遜地答:“只是年限到了,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談話結束,冉尋便也學著同事,在電話裡拖長音喚:“遊老師。”
對冉尋,遊紓俞的耐心總是很足,她“嗯”了一聲。
“遊老師。”冉尋含笑問,“你走到哪裡了呀?”
“在回辦公室的路上。”
“遊老師。”耳邊的聲音仍在開口,只不過,嗓音奇異地融入初春時節寧大的背景音裡。
“那你能不能……”
“現在朝右邊看一看。”
遊紓俞立在原地。
身邊人流穿行,冉尋站在她側方那條綠草如茵的花園小徑,一隻手插在大衣口袋裡,淺色眸子漾著笑,正朝她招手。
大衣裡藏著朵粉月季,冉尋待她走近了,出人意料地遞出。
香氣暈染上指尖。
“陽光正好,我們現在一起散個步吧?”一隻細膩漂亮的手掌闖入她眼簾。
遊紓俞禁不住垂頭,唇角勾勒清淺弧度。
她在人流中握住冉尋的手,被拉得微微前傾。
人流紛至遝來,又如潮水般退卻。唯有冉尋始終在她身前,不期然回頭,笑彎一雙眸子。
身側的無盡夏蘊出粉藍色彩,光影明媚,一如遊紓俞與對方相遇後,那個就此放晴的春日。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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