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尋輕巧彈出一個八度,遊刃有余,為她讓出位置。
篇章行到夏。
觸摸對方曾彈過的琴鍵,指腹仿佛浸潤潮熱氣息。
遊紓俞想起她們曾在與奶奶臥室一牆之隔的房間裡,交換粘熱溫存的吻,將窗外蟬鳴聲無限延長。
彈奏時肩膀相接,視線纏繞。
距離太近,遊紓俞甚至能感知到對方蔓延過來的吐息。
現在兩個人都在專心彈琴嗎?她並不明確問題的答案。
只是……忽然很想吻一下冉尋。
琴聲停了其中一道。
而另一道在收到中止信號時也戛然而止。
遊紓俞呼吸微促,胸口跳得厲害,因為她收到了來自對方的更繾綣的回應。
琴凳沒有靠背,冉尋怕她逃,又像怕她摔了,落在黑白琴鍵上的手不知什麽時候早已挪到她腰際,緊緊摟住。
濕軟撬開她齒關,蓄謀已久,直到遊紓俞耗盡氧氣,眼角緋紅,去推對方的肩,氣喘籲籲。
冉尋仍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頂多唇色稍殷,但眸底笑意藏都藏不住。
惡人先告狀,“好害怕,被遊老師強吻了。”
遊紓俞羞得抬不起頭。
可是又不舍得為了一點自尊心,就這樣拋下冉尋離開。
“你不是說,今晚要留宿嗎?”靜靜瞥她一眼,嗓音微啞。
“現在親過了,晚上再不許你親。”
冉尋才不信,她知道女人最會說狠話,實際裡子比誰都軟。
還不是抱一下,再摸摸,就會化在她懷裡了。
不忍心戳破遊紓俞立好的形象,她索性順著來,含笑應承,“好吧,聽紓紓的。”
曲子還沒彈完,隻停留在春、夏兩季,但兩個人恐怕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心思了。
冉尋合上琴蓋,拉著女人起身,“那你是不是該給我一點補償呀?”
“把晚上以前的時間,都留給我。”
鎮上的時間流淌速率和市區如同兩個世界。
距離日落還有三小時,城市裡一杯咖啡消磨的時間,在這裡被無限延伸出許多目的地。
這裡大多人都不認識冉尋,即使有些鄰居知曉遊紓俞在城裡當老師,卻也不清楚是在嘉大那樣的知名學府。
這給了她們逃離身份的可能。
傍晚之際,冉尋拉著遊紓俞到路邊的小餐館吃了一頓。
坐在臨街的露天座椅處,桌上是平素兩個人都沒怎麽嘗試過的排擋菜,甚至還有兩杯啤酒。
她看著對面一板一眼咀嚼,似乎將斯文刻在骨子裡的女人,覺得這人怎麽連吃飯的模樣都賞心悅目。
瞧著冷淡且脫離世俗,卻願意陪她在煙火氣中巡行。
“我們一會去散步吧?”冉尋心血來潮。
“去附近的高處看日落、看月亮。紓紓願意的話,還可以逛一下夜市,我想給你挑禮物。”
遊紓俞頷首,“好,但禮物就不用了。”
她始終覺得,能等到冉尋願意回頭朝她奔來,就已經知足。她隻想留冉尋在身邊。
事事守恆,獲得什麽,就會失去與之相匹配的什麽,如同科學上再樸實不過的配平定理。
冉尋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吃飽了,笑意盈盈望著她。
遊紓俞嘗了一口啤酒,澀麥芽香氣縈繞在味覺間。
今天的一切事都讓她受寵若驚,但素來的批判性思維,總讓她覺得所有都不太真實。
禁不住多飲一些,思維迷蒙,將理性頭腦都拋諸身後。
“不是答應我再不喝酒了嗎?之後我得看著你。”冉尋故作嚴肅。
變成酒鬼該怎麽好。
雖然,她還挺期待今晚被浸入味的遊紓俞落到她手裡,會說出什麽真心話。
清醒的時候都那麽纏人,醉了,估計更嬌氣。
餐館之後一條街就是夜市,索性改變規劃,先去逛逛,再到右手邊地勢高的小公園裡看月亮。
兩個人並肩走著,冉尋時不時被鎮上精巧的手工藝品吸引走目光,先遊紓俞幾步,好奇觀望。
遊紓俞的手機此刻響起。
她瞥了眼顯示,頓時蹙起眉,沉吟片刻,無聲掛斷了。
對面再度打過來,反覆幾次得不到回應,換了號碼。
這次是陸璿。
遊紓俞接起來,對面小姑娘的情緒格外穩定,“小姨,晚上好。媽媽叫我問你一下,你現在不在嘉平嗎?”
“不在,明天或後天回。”她淡聲答。
“是和冉尋姐姐在一起嗎?這句不是轉述,是我自己想問小姨的。”陸璿語氣很禮貌,聽不出什麽端倪。
遊紓俞知道陸璿從不太說謊,也不會泄密,輕嗯一聲,權當回答。
“那最好不要讓她獨自開車回市區。”女孩補一句。
“媽媽做完手術了,她想見你,醫生說她時間已經不多了。”陸璿似乎低低吸了一口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