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棋局之所以令後世稱奇,往往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一時的死路也是最後的生路。”
林惜聽到最後顧念因將“死路”二字說出來,她才明白這人問這個沒前沒後的問題的原因。
這人總是這樣,回答什麽問題前總要說個什麽引經據典,好像這樣說出來,更有說服力似的。
……不過,似乎現在看來,的確如此。
林惜心裡吐槽著,卻也有被動搖。
人往往都是這樣,越是不安,就越是想要尋找穩定,可她的世界從來都是動蕩不安的。
小時候望著院牆裡四四方方的天,也想不到大海會是那副恣意壯闊的樣子。
你以為你看的夠遠了,殊不知每個人在每個階段都是井底之蛙。
“可是阿惜……”
這麽想著,林惜就聽到顧念因有些困惑的喊了她一聲。
“怎麽?”林惜聞言重新抬頭,看向了顧念因。
顧念因卻是單手輕托著下巴,深邃的眸子直入林惜的眼瞳,認真的問道:“這跟你會不會跟我接吻有什麽關系嗎?”
話題又被扯到了一開始的問題上,林惜不設防的臉騰的就紅了。
她氣急敗壞,惱羞成怒,壓著的聲音裡都是磨牙的狠厲:“沒有!問問不行啊!”
這麽說著,林惜就將自己剛才殷切抬起來的目光全部收了回去。
筆尖狠狠的敲了紙張幾下,她剛寫下一個解,接著就朝顧念因丟過去一句:“還有。”
“我隻跟你親過。”
林惜說的很快,六個字擠在一起就用了一秒,不仔細聽都聽不出來她說的是什麽。
顧念因瞧著這人羞赧擰巴的樣子,悠哉彎起的眼睛遊刃有余,回了她一句:“我知道。”
林惜說給顧念因聽,卻沒想要她回應自己。
這人的聲音像是朝燒熱的鐵上潑了一瓢水,清清冷冷的,瞬間騰起一陣煙霧,整個熾熱的世界裡都是滾水。
林惜的解題速度跟她的心情有關,是個倒過來的正態分布。
越是心態波動大,她就越能把數學題拆吃了似的解個透徹,好像惹她的不是人和事,而是這題一樣。
一行行的解題步驟被林惜排列寫下,繼而盯上了下一題印刷有些模糊的數字。
日光偏側過來打在她的手上,筆杆在印刷不太清晰的圖案上落下了一道影子。
像隻白蛾。
可冬日裡不該有蛾子的。
這個時候的蛾子也活不久。
所以她需要有人來愛她,讓她活得久一點。
然後再飛蛾撲火的,為飼養她的主人動心。
林惜盯著卷子上那個模糊數字的眼神慢慢平靜了下來,平靜的有一種認栽感。
她可以做顧念因的蝴蝶,做飛蛾撲火的蛾子,唯獨不能做渣女。
女朋友……
她曾經還跟鍾笙大放厥詞,說這輩子都不會有的。
所以說,誓言都是用來違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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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下午放學的時候,林惜主動提出送顧念因回家。
鍾笙之前給她惡補的時候說過,告白需要合適的場合,雖然她想要顧念因說的事情嚴格來說不算是表白,但人來人往的教室並不是一個什麽很好的地方。
畢竟確定關系後,林惜還想跟顧念因親一下。
這樣的話閃過林惜的腦袋,讓她浸在冷風裡的臉有些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聯想到這一層的,卻也發現,跟顧念因接吻這件事,似乎有些上癮。
其實她過去也不是沒見過人家接吻,電視劇電影到處都有這種情節。
有時候她們幾個單身狗約著出去玩,跨年、情人節的,還能看到現場直播,鍾笙每次都是反應巨大的一臉羨慕,林惜是最反應平淡的那個。
她從不覺得這有什麽好羨慕的,兩個嘴唇子貼在一起,再親密些就要吃口水。
一點也不衛生,而且萬一對方有什麽傳染病,你還要被他影響生命健康安全。
……不過,顧念因沒有傳染病。
她上次在醫院出示過自己的健康檢查證明。
而且,顧念因的嘴唇軟軟的。
跟她接吻的時候,她的瞳子比過去任何一個時候都要溫柔。
看起來也更好欺負……
“阿惜為什麽要送我?”
傍晚的清風拂過林惜的側臉,叫人思緒放空。
就在林惜想入非非的時候,顧念因的聲音從她耳後傳了過來。
幾次接送,林惜早就習慣了顧念因環著她腰的動作,這次卻驀地僵了一下。
剛剛進入腦袋裡的畫面還沒有被風吹走,林惜心虛緊張,模糊道:“等送你到家再說。”
“好。”顧念因偏頭看著林惜側臉,沒再繼續追問。
林惜在最後一節自習想了很久,腦袋裡將南城的地圖翻過來覆過去的看了好幾遍。
她覺得比起學校、回程的路上,還是顧念因房間正對著的那顆樹比較合適。
畢竟國慶她約她出去給她過生日,就是在那棵樹下。
林惜這位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想,她給顧念因慶生成功十分順利,所以這棵樹是棵吉利樹,這次也要在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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