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您不是主要責任人,關於您的事情,我們之後再談。”佘寧輕描淡寫,隨意語氣帶著淡淡的壓迫感。
她不緊不慢的抬起自己的眼睫,在沙發坐定後,看向了整個事件的罪魁禍首:“這位女士,我想我們需要先好好談談。”
教導處辦公室的位置很好,哪怕是下午依舊有不少日光曬進來。
今天有著秋日難得的暖陽,可周曉峰的媽媽卻感覺自己在這一瞬好像掉進了深淵。
冰冷刺骨。
無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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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風吹拂過空曠的場地,操場上洋溢著自由的氣息。
室外活動的聲音肆意又活躍,透過玻璃傳進房間,和病房裡的安靜形成了一種奇妙平衡。
似乎是因為操場是學生受傷的多發地,學校的校醫院就建在跟操場一圍欄之隔的地方。
在意識到周曉峰媽媽推倒顧念因後,林惜怒不可遏,衝過去就要跟她好好理論理論。
還是在汪婷秀跟鍾笙合力扣住下,她才冷靜了下來,接著就被汪婷秀支開,帶顧念因來校醫院處理傷口。
“可能會有點疼。”校醫拿著沾過碘伏的棉簽,準備給顧念因處理傷口。
似乎是因為這句預警,顧念因端坐著的身體出現了幾分反應。
少女蔥白的手指鑽進了林惜的指縫,一下就攥住了她。
膽真小。
林惜心裡嗤笑了一聲,卻並沒有不屑的將手抽走。
她低頭看著顧念因握著自己的手,手背熱的突兀,稍微頓了一下,還是依舊讓她抓著了:“待會覺得疼就抓緊點。”
“好。”顧念因輕聲。
校醫也是耐心,就這樣不緊不慢的在一旁看著,等這兩人說完才開始上藥。
深褐色的棉簽滾過額角的肌膚,剛暈開的粉色被遮蓋下去。
細細密密的疼鑽進皮膚裡,扯著神經一下一下突跳著,在安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顧念因輕垂著眼睛,表面上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模樣,只是扣在林惜手背上的指尖在不斷收緊。
感官透過溫度在傳遞,林惜心裡產生了一種過去只有在看著刑秀臉色蒼白時才會出現的心疼。
真是奇了怪了。
就是一個小口子而已,又不是什麽大傷,她反應這麽強烈幹什麽。
有這個閑心,還不如放學找個沒人的地方真把周曉峰揍一頓呢!
最好是揍得他滿地找牙,也給他頭上來這麽一道才能解氣!
兩種複雜的心情同時出現在林惜的腦海中,一個在收緊,一個卻在外放。
那扣住的手指還在不斷收緊,暴戾被壓製,林惜整顆心不上不下的,甚至還有種不清不楚的感覺。
靠。
林惜在心裡罵了一聲,校醫也在這時上完了藥。
她看向林惜的眼神跟剛開始不太一樣,一邊放下手裡的棉簽,一邊跟她委托道:“先給她晾一下,我這還有事兒,你待會給她敷上紗布,我就不再來了,好不好?”
林惜當然答應:“您放心就好。”
校醫點點頭,看著兩人的眼睛裡帶著笑意,接著就走了。
病房裡的安靜換了一種,房間裡唯二的影子輕疊在一起。
林惜先是擺弄了一下紗布,接著就抬頭看向了顧念因:“傻不傻?”
“什麽?”顧念因茫然看著林惜。
她的傷口在額頭上,額前的碎發被校醫用粉色卡子卡了起來。
呆毛豎立,突兀的粉色給她在清冷的臉上添了幾分幼稚傻氣,似乎真有聽不明白林惜話的可能性。
“還能什麽?”林惜沒好氣,看著顧念因的傷口隻覺得後怕,“你頭都破了,再偏一點就是太陽穴,是不是不想活了?”
看著這人說話時臉上的緊張,顧念因額上的疼意驀然放緩。
她平靜而淡聲,對林惜道:“我有數。”
“你要是有數就不會衝過來。”林惜不然,跟顧念因展示起了自己的實力,“我還真能讓她打我啊,我爸都打不了我,她哪有那樣的本事。”
聽到這話,顧念因眉間露出幾分輕皺。
她就這樣注視著站在自己跟前的少女,語氣認真:“謝謝你,阿惜。”
不知道是不是站的有點累了,林惜在顧念因說完後,一揪褲子,蹲到了顧念因跟前。
少女姿勢隨意,一雙手臂擱在膝蓋上,接著就對面前人“喂”了她一聲,問道:“你別不別扭?”
日光從窗外投影進少女們的影子,虛虛的呆毛緊著就晃了一下。
顧念因似有心虛,面對林惜突然殺過來的提問,兀的就愣住了。
“你喊我‘阿惜’,又跟我生分的說‘謝謝’。”林惜仰頭看著,不滿的吐槽著剛才顧念因的那句話。
這話她很早就想說了,她跟鍾笙認識了兩年,從來都沒說過這樣對話,徑直心累的歎了口氣:“我的大小姐,你在我這能不能不要有你們家的臭規矩?我聽著真的好累啊。”
在林惜看來,顧念因還算得上一個好人。
就是規矩太多,整個人板板正正的,像個在冰格子裡長起來的冰塊。
她不喜歡這樣,也替顧念因覺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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