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上的疼痛於她而言,是末等的感覺。
“嗡嗡嗡。”
就在這個時候,顧念因握在手裡的手機在她掌心響起陣強烈的長震動。
對著鏡子的屏幕裡亮了,顯示著林惜給她發來了一條消息。
林惜:【怎麽受的傷。】
直愣的坐了有一會,林惜滿心煩躁的把身上的玩偶服給脫了。
涼意透著她貼滿汗水的衣服侵入骨頭,讓她從某種混亂否定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真的徹底冷靜了下,也真的能沉下心,冷靜的重新認真看了一遍顧念因的消息。
看到這句話,顧念因平靜的臉上化了一層冰。
她勾了勾唇,坐到了鏡子中的腳凳上,長腿輕巧的側伸一挽,回道:【被梯子撞到了。】
林惜看著這話,以為是林得緣又在附庸他那位白月光女士的風雅,捯飭起了他那四不像的別墅,接著就沒好氣的問道:【怎麽,你家這是剛搬來沒多久就又不滿意,開始搞裝修了?】
【沒有,是生日會場。】顧念因否定了。
鏡子裡剛敲完一行字的手頓了頓,剛要放下卻又重新按在了屏幕的鍵盤上。
接著兩人的對話界面裡就出現一行字:【林惜,後天是我生日。】
發出這句話,顧念因承認她有些按捺不住。
她原本在等待的冷靜中選擇了克制的忍耐,可忍了又忍。
到最後,她還是沒有忍住。
她不是個很好的獵人。
她是自投羅網的獵物。
可不知道是不是她失控了,接下來對話也有些超乎她的預料。
林惜回她的不是什麽“這樣啊”、“怪不得”、“那你應該很期待吧”……之類的乏味感歎,而是堅定的:【我知道。】
她知道她的生日。
她有去主動了解自己。
顧念因還要打字的手一下就停住了,簡單的三個字卻蔓延出無數的語言。
她看著上方的不斷出現的“對方正在輸入中……”,心臟在呼吸聲中清晰的跳動。
林惜:【你的生日會要開到什麽時候?】
心臟一下跳動,像是滾落的蘋果撞進了靶盤的紅點。
顧念因手指輕敲,對林惜回道:【九點左右會散場。】
林惜看著這條消息,在心裡盤算起了從醫院到林得緣別墅的時間。
這麽想著,她的視線裡就調出了另一句話:【你要晚上來找我嗎?】
做賊的人永遠會因為一點風吹草動對號入座的心虛,林惜盤算的思緒頓了一下。
她對顧念因別有目的。
她知道成年這一天的意義。
她也的確想在那天去找顧念因。
三句沒必要用“因為、所以”串聯起來的話,被林惜在心裡用“因為、所以”串聯了起來。
她想既然顧念因已經猜到了,自己也沒必要掩飾,正大光明的給對面人發了個:【昂。】
接著又找了個更合理的理由,反問道:【順路還得把你的作業給你,不行?】
【不會。】顧念因回道。
這回答來的很快,單調的兩個字似乎還包含著某種期待。
林惜心口微微別了一下,別扭著又對顧念因提前打擊道:【但我還要去上補習班,不要做我會早到的打算。】
顧念因點頭:【我會等你的。】
月光籠著少女的側臉,平靜的眼裡是期待。
像潭活水。
.
夜幕降臨,市中心最昂貴的酒店燈火通明。
宴會廳裡衣香鬢影,杯觥交錯,水晶吊燈落下奢靡的光亮。
佘寧穿著條黑色禮服,手持香檳高腳杯,在眾賓客中談笑風生,如魚得水。
顧念因就跟在她身後,在她的介紹下,跟或是熟悉,或是見過,又或者全然陌生的面容問好交談。
少女不疾不徐,談吐不凡,盡管面前很多是大企業的老板董事,依舊不見緊張。
那剛剛邁入成年人隊列的身形還帶著幾分青澀,端莊的站姿卻已然寫滿了跟佘寧如出一轍的矜貴。佘寧在一旁看著,眼睛裡的驕傲越來越多。
這場生日會下來,幾乎所有賓客心裡都落下了這麽一個想法。
——渚城顧家大房這一脈還沒有因為顧念因父親顧言臨的突然離世而沒落,幾房的爭鬥未來還有得看呢。
說來也是有意思,生日會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主角,而是主角背後的故事。
這哪裡是生日會,不過是佘寧辦的一場奢華昂貴的玩偶展覽罷了。
而這場生日會的主角就是這場展覽會唯一展出的娃娃。
路燈一閃一閃的劃過車窗,忽明忽暗的玻璃上倒映著少女向外看著的面龐。
今晚宴會前佘寧請了高級化妝師給顧念因設計了精致的妝容,少女濃密的睫毛向上卷起,掛著精致的亮光,是櫥窗裡最漂亮的娃娃。
柔軟的綢緞從削薄的後背落下,筆直而肩背始終都沒有完全落下。
顧念因坐姿規矩,十指交疊著,搭在堆滿裙褶紗料的膝蓋,規矩在她眼神中平靜如常,只是在被人看不到的角落,丟著點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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