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林惜開口否認,“就是沒聽到腳步聲。”
說到這裡,林惜努力打起自己的精神,對顧念因抬起的眼睛裡多了些過去不講理的模樣:“我說,你走路怎麽跟貓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室外的溫度太低,林惜的別扭聽著有點生硬。
顧念因的眉頭沒放開多少,挨著林惜坐到了她身邊:“是你想的太入神了。”
“想什麽呢?”顧念因接著問道。
“……”
這人的聲音一日往常的平靜寡淡,後調裡卻添了幾分溫柔。
太陽將她的影子落在林惜的肩上,垂著的手影被放進了她虛握著的手裡。
幾下波動,林惜差點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她想她們應該是世上最無話不說的人,可事實上她也沒有對她做到事事坦誠,就像她剛剛在想的事情,就沒有辦法告訴她。
“煩。”林惜從嘴裡擠出了一個字。
她不想再跟顧念因撒謊,扯了扯自己領口,厚重的衣服下卻不是白皙的肌膚,而是漂白色的紗布:“斷哪裡不好,非要斷鎖骨,幹什麽都不方便。”
顧念因沉默的注視著林惜覆蓋著紗布的傷口,抬起的手指輕輕觸了一下:“很疼嗎?”
手指隔著紗布,一點感覺都沒有。
林惜甚至感覺不到顧念因的溫度,視線裡是這人額頭上貼著的紗布。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的吧。”這些天了,林惜都無從得知顧念因的情況,“你怎麽樣啊?”
“我沒事。”顧念因語氣輕松,“明天就可以取下來了。”
“會不會留疤?”林惜關心。
顧念因這麽好看,要是為了這事額頭上留個疤,真不值得。
“不會。”顧念因搖搖頭。
林惜放心:“挺好的。”
而顧念因卻並不這樣認為:“我倒是覺得有點遺憾。”
“幹嘛?非要自己額頭橫著這麽個疤,彰顯自己的狠人地位啊?”林惜瞧著顧念因態度,忍不住吐槽,“大小姐,你□□電影看多了吧。”
顧念因聞言笑笑,跟林惜分享道:“本來我是打算要是這裡留下了疤,就紋個蝴蝶上去的。”
日光從顧念因的臉側打過來,林惜迎著這光在顧念因額上描上了一隻蝴蝶,接著就笑了:“非主流。”
她家是不會允許的。
即使是這樣小小的叛逆,佘寧也不會讓它存在的。
太多的事與願違出現在林惜的腦袋中,沉重的壓的她喘不上氣。
她就這樣跟顧念因坐在一起,身子一仰,直接躺到了顧念因的腿上,從下而上的注視著她:“顧念因,你家到底是什麽樣的啊?”
顧念因聞言頓了一下,她心裡也藏著秘密,佯作平靜的看著林惜:“你說的是渚城嗎?”
“是啊。”林惜點點頭。
很多的交錯就在這一瞬間,她們都不知道對方早已知曉,小心翼翼的維護著眾人皆知的秘密。
顧念因略想了一下,盡量簡略的跟林惜講述她這個複雜的家庭構成:“我家在渚城還算是個世家大族,家裡有四房,是在我太爺爺死後,他的四個兒子分離成的,過去一直是身為大哥的爺爺坐鎮,但爺爺在前年去世了。”
“次年,我爸爸也去世了,我們這一房就只剩下了我。”
“那天的事情是二房的人做的,他們從周曉峰那裡得到了我們的消息,派了殺手來。”
“所以他們這是想殺了你吃絕戶!”林惜憤怒。
“靠北,你們豪門大家的人這麽不正常的嗎?”
“不知道。”顧念因說著垂了下眼睛。
她從小就沒有體會過正常的生活,不知道什麽才是正常。
她被佘寧圈養著,也是來到南城,才看到了外面的天空,才找回了真正的太陽。
林惜仰頭看著顧念因,少女垂下的眼睫向她撒落下低落。
就這麽一瞬間,林惜真的很想帶顧念因體會所謂的正常生活。
可事實上,她也不是什麽正常家庭出來的小孩。
她是附骨疽。
是趴在顧念因身上的水蛭。
甚至剛剛還利用自己跟她的關系跟佘寧完成了一場肮髒的交易。
林惜像是枕在黃粱,自私卑鄙的不想醒來。
她抬起手沿著顧念因的掌心上去,妄想跟她十指交扣,妄想跟她——
“顧念因,我們私奔吧。”
少女的聲音帶著篤定,顧念因的心口像是被擊中了,低頭看向了林惜。
她的眼神平靜又自然,折過日光掉落出來的向往,像是當了真。
但也是這一瞬,林惜松開了握住顧念因的手。
如夢初醒。
她抬起雙手的先是合十,然後又在顧念因視線中一分兩邊,跟她比劃:“我們分兩頭私奔吧。”
顧念因頓了一下,一聲失笑:“這算什麽私奔?”
“當然算。”林惜認真。
“總有一天我們就會重逢,因為地球是圓的。”
顧念因覺得林惜這話因果隔得太遠,嗔了她一聲:“半頭青。”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