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聲音裡的寡淡卻是讓林惜安心下的最好表現。
她是不想跟顧念因分開的,也沒看司機什麽反應,點頭說了聲:“好。”
車子走的還是過去林惜回家的老路,可這次河堤的景色被車窗攔在了外面。
冬日的冷風拂過沒有結冰的河道,在林惜臉側吹過的卻是車載空調的暖風。
明明回歸了現實,周遭的一切卻陌生的跟記憶對不上。
林惜眼睫低垂的望向車外,腦袋裡像是蒙了一層霧氣,思緒怎麽也捋不清楚。
漠河就像是她跟顧念因的烏托邦,而南城是實現。
她們無所顧慮糾結的去了烏托邦,留給現實的是一個不可估計的爛攤子。
最大的攤子就是:顧念因離開南城這件事,那個女人肯定會知道。
她連顧念因的愛好都不允許存在,這樣的叛逆又怎麽能容忍。
林惜有些迷茫,冷靜下來就在想,是不是她要顧念因跟自己去漠河這件事,太自私了。
“顧念因。”林惜托著下巴,轉頭看向了顧念因。
顧念因聞聲抬頭看向了林惜。
她好像也在心裡盤算著什麽,為著林惜這聲突然的呼喚,眼裡還有些茫然。
“要是你媽生氣了,就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聽到沒。”林惜說著,懶散的聲音裡帶著點無所畏懼。
顧念因聽到這話茫然的眼神瞬間清明,她抬手握過了林惜另一隻垂著膝上的手,不是心滿意足的同意,而是甘苦與共的拒絕:“恕難從命。”
“嘖。”林惜不滿。
只是她剛要跟顧念因說什麽,瞥過前擋風玻璃的眼神卻定了一下。
老舊的長堤罕有車至,對面的路上駛來了一輛老舊的麵包車。
林惜敏銳的察覺到對方速度的不對勁,在平直的路上,也不能這樣沒有限度的無限加速。
而且看起來還在偏離它的車道!
靠北,要不要這麽狗血?
真當這是在演台劇啊!
司機也意識到了,隨著車子的逼近猛打方向盤。
不是向下意識保護他自己的方向,而是顧念因。
他是司機,更是佘寧派來的保鏢。
他的職責首先是保護顧念因,然後才是他自己。
真的是瘋了。
林惜這輩子都沒看過這麽不要命的車,她不憚與直面危險,可車子相撞的強大後坐力帶著她整個人都懵了。
那有什麽放慢的鏡頭,車子相撞就是一瞬間幾秒的事情。
上一秒林惜的世界還是宇宙相撞般的轟得一聲炸開,這一秒她的世界就安靜的要死。
長長的電流穿進她的耳朵,發出細長尖銳的耳鳴。
她看到車子的一側都癟進去了,而本該在那邊的自己則在剛才那一瞬間被什麽東西牢牢的扯了過來。
是顧念因的手。
一瞬間的確也可以被掰成十幾秒。
林惜也不知道顧念因哪來的這麽快的反應速度,就是司機打方向盤的瞬間,她就環住了她的腰,一把抱住了她。
激烈的撞擊快要把車子撞壞,車輪拉出一道黑印陷進了潮濕的泥巴裡。
兩人就這樣緊緊的靠在一起,共享著一個安全區域。
沒死成。
不是命大,是因為有顧念因在。
林惜看著顧念因橫在自己腰間,遲遲未放開的手,立刻轉身看去。
心跳失控,她在扭曲的空間裡,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刺眼的鮮紅。
因為自己的加入,顧念因退靠在了門邊。
劇烈的撞擊推著她磕在了門上,額頭首當其衝,整個人都昏了過去。
林惜聲音都抖了,不停的拍著她的臉:“顧念因……你不要嚇我……”
“……阿惜。”
就在林惜聲音住不住發顫抖的時候,昏迷的人傳來了微弱的聲音。
似乎有些勉強,顧念因睜開眼睛的動作十分吃力。
她努力撥開自己的唇瓣,對林惜道:“快走……別管我……”
那剛落下的心接著被這句話提了上來,林惜聽到這話的瞬間就炸了:“誰他媽這時候要聽你說這個啊!”
她底子就是暴戾的,一點要命的火花就能引炸她。
她也不管顧念因聽到她這話是什麽心情,死咬著牙,用力踹門:“顧念因,你別他媽再給我說這些爛話!咱倆,要活一起活,要死也他媽的得死一塊!”
為了跟林得緣對抗,林惜過去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拳擊館。
她身上有的是力氣,所幸這側的門變形也不嚴重,被卡住的門三兩下就給踹開了。
空氣是冷的,難聞的汽油味道在燃燒。
林惜心叫不好,先把顧念因推了出去,然後才是她自己。
“顧念因——”
“小姑娘需要幫忙嗎?”
就在林惜自己也出來,準備背起顧念因離開的時候,她身後忽的落下一道影子。
車門開著,玻璃沒有碎,冷仄仄的折過落日余暉。
林惜心登的一下,警戒的借這扇窗戶向身後看去,卻看到一個釣魚佬打扮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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