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論林惜低沉的聲音,就只是這一句話,房東就愣住了。
她看著站在昏暗處的林惜,心裡莫名冒起冷汗,語氣也沒剛才那麽衝了:“你,你怎麽知道的,你是他什麽人?”
“女兒。”林惜簡單回答,說話間就打開了林得緣租的房門,“他欠你多少錢跟我說,我轉給你。”
“哦,好。”房東下意識點頭,接著又反應過來:“那你等得我算一下,還有水電物業費。”
這後半句話聽起來像是臨時加上的,林惜垂眼看了那人一眼。
她也不清楚這樣的老房子還有沒有物業費,反正也懶得計較,快點退完房快點離開才是正事。
而且正好房東自己出來了,也免了她再進林得緣的房子,找她的聯系方式的麻煩。
林惜跟顧念因在門口站了沒一會兒,房東就按著計算器出來了:“他欠了三個月的房租水電物業,一共是四千四百七十一塊零八毛。”
房東沒說抹零的事情,林惜也沒問。
她掃碼匯錢,接著表示:“給你轉了五千。我知道他有押金在你這裡,你不用退給我,房子裡的東西就麻煩你收拾了,如果你覺得麻煩,可以把押金跟多給你付的錢退還給我。”
房東一聽,正好樂得:“怎麽會麻煩呢!我有空,有空!”
“辛苦。”林惜微微頷首,說罷就準備離開。
只是還不等她走,房東就喊住了她:“小姑娘,你不進去看看你爸爸有沒有別的東西留給你?”
“當年他離開別墅的時候,帶走了些東西。”顧念因也攔了下林惜,“是我媽媽派人收拾的,我掃了一眼,有些東西看起來不像是他的。”
這話像是一句提醒,讓林惜又想起林得緣當初騙她下樓跟他見面的話術。
人就是這樣,為著一件要緊的東西,反反覆複上當,反反覆複燃起希望。
林惜收回了邁出的步子,朝林得緣住的亂糟糟的房子看去:“好。”
天曉得這個人這些年是怎麽住的,好好的房子被他住的像是豬窩。
林惜跟顧念因在房間裡尋著林得緣從別墅帶走的箱子,房東則在一旁挑揀著有價值的東西,忍不住絮叨關於林得緣的事。
林惜在房東口中得知,林得緣還是過過一段如意生活的。
她剛離開南城的那幾年這片發展還行,林得緣還做了點小生意,每天看起來都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腋下夾著個挎包,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只是這樣的日子過了沒幾年,他一下就垮了。
房東說,她本來看他那個生意本來也不牢靠,垮是一定的事情。
從那以後林得緣又做了幾次生意,可卻好像前兩次成功徹底耗費盡了他此生的氣運一樣,他的生意再也沒有一個起來的。
失敗讓他染上了酗酒抽煙的惡習,還被人拉進了賭博的圈子。
沒過幾年佘寧給他的錢越花越少,老本也吃沒了,他逐漸開始過上有一天算一天,得過且過的日子。
“本來我是打算攆他走的,都已經一年快沒給房租了!”房東一邊將林得緣炫耀過的手表收進口袋,一邊跟林惜訴苦,“但上周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跟我說他很快就能給我錢,那口氣聽起來,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特別有底氣,我就信了。”
“誰承想,死了。”
房東一句頗具嘲諷的結語,就這樣給一個人畫下了句號。
顧念因在一旁聽著遲遲沒有說話,她知道林得緣為什麽會突然有錢,而林惜也是一言不發,轉身去了另一邊找。
“哎,要不說世事無常呢。”房東是感覺出林惜跟林得緣關系不好來,但好歹人家也是她的父親,自己這樣說有點不太好,歎了口氣,開始緩和氣氛,“林小姐,您也節哀。”
林惜翻著林得緣書房的書櫥,沒有回房東。
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好節哀的,她找的也不是父親的遺物,而是屬於她跟她媽媽的東西。
“哢!”
年久老化的塑料收納箱不堪重負,發出了斷裂的聲音。
林惜翻找的手頓了一下,明顯看出這東西與周圍廉價製品的區別。
她好像在林得緣別墅的廚房見過這個箱子。
這應該就是佘寧將他掃地出門時,一同叫他帶走的那些東西!
手臂繃起一道流暢的肌肉曲線,林惜一口氣就把這個沉甸甸的大箱子拖了出來。
透過裂開的縫隙,她看到了很多昂貴的玩意兒,而在這之下有一本厚厚的相冊。
熟悉的相冊封面出現在林惜的視線,那是她小時候跟刑秀一起選的相冊,裡面放著的都是一些他們當初那個還很美好的家的照片。
一家三口的林惜是不想要了,她隻想抽出裡面關於刑秀的照片。
一張,兩張……
林惜快速翻找著,在某一頁出現的大合照前停下了手。
那是她最不願想起的小學某次跟哪個學校去友好交流的大合照。
照片裡她別扭的跟林得緣站在一起,第一次從心底惡心這個男人。
只是林惜視線的落點並不是在她,亦或者林得緣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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