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笙現在怎麽樣了?
秦灼跟倩倩還在一起嗎?
同性戀婚姻在九年前開始試點,三年前正式全國試行。
秦灼要是還跟倩倩在一起,她們應該也結婚了吧……
“等到了法定年齡,就結婚。”
冬日冷氣貼過林惜的臉側,少女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
那是一種平靜而堅定的直白,三兩筆就寫下了她們值得期待的未來。
當顧念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想過不久後她們就會有一場長達十年的分離嗎?
而應下顧念因這句話的自己,又怎麽會覺得她們之間能扯平。
林惜頓了一下。
她的眼睛看著遠處明亮耀眼的門口,瞳子裡卻沒有落點,隻鋪著一片悵然。
“小惜,開門紅呀。”
還是明珍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情緒。
她聲音裡透著開心,步伐愉悅的朝林惜走過來。
林惜思緒迅速回籠,她們開過很多畫展了,也有這個默契,聽著明珍這句話,便問道:“哪一幅?”
明珍伸出手指比了個二:“1450,0241。”
林惜聽到這兩串數字,頗有些意外。
她是印象派畫家,瑰麗的顏色被她運用得極致,並不寫實的花朵草木卻能讓人感受到陽光所在。
明珍口中的第一幅畫完全就是這個風格,畫得好,受人歡迎也不出所料。
只是這後一幅她用了很多冷調,沒有陽光,也並不舒展,甚至透著令人不適的凜冬徹骨。
陽光並不能照到所有的地方,而處於這種擔憂,人們總是向往光明更多的地方。
可林惜偏不喜歡厚此薄彼,甚至喜歡這種燒不透的濕冷,0241就是她最喜歡的一副。
而之所以林惜明知道它會受冷待,還要將它展出,是因為1450跟0241這兩幅畫其實是雙生。
如果不能把它們倆的關系看出來,她是不會賣的。
明珍當然也知道這個前情提要,不由得有些感歎:“南城這個地方還真蠻靈的哦,前幾場都沒有人能看出來。”
甚至有個老板死活都要買1450,都追到林惜酒店門口了,又是請客又是送禮。
這人丟了“不買”,冷著臉就上車走了。
所幸那個老板最後也沒對林惜做什麽報復,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明珍有時候真的佩服林惜的膽量。
她好像沒什麽在乎的,金錢也是,名利也是,有時候明珍也搞不清楚她想要什麽,獨自為擦肩而過的巨款心痛了好一陣。
這麽想著,明珍就用手肘輕輕抵了抵林惜:“要不要跟買家見一面?”
林惜也有這個意向:“好。”
這還是林惜第一次主動跟買自己畫的人接觸,明珍走在前面,她就跟在後面在心裡措辭。
她想這位買家既然能看懂自己用意,待會可以跟他/她聊一聊自己的創作靈感,興許能成為不錯的朋……
站到小館門口,林惜的思緒戛然而止。
她的所有話術在看到站在0241面前的女人後都失了效。
小廳的光都聚在一處,籠罩著女人纖細的身形。
紅色的裙擺像是一團靜默燃燒的火焰,隨著光的灑落在林惜視線中燃著金色的外焰。
那熟悉的背影站在小廳的中央,曼妙而挺立,像一株開得極好的蒼蘭。
林惜腳步一下頓住,順手也拉住了明珍:“你搞什麽鬼?”
“怎麽就是我搞鬼呢,我哪裡有那麽大本事把顧念因搞來啊。”明珍臉上立刻掛上一早準備好的委屈,接著弱聲承認,“是她一眼就看中了你的畫,我不過順水推舟罷了。”
好一個順水推舟。
林惜直直的盯著明珍,說不清眼睛裡是不是慍色。
而接著顧念因也轉過了身來,對林惜喚道:“林小姐。”
林惜敢直接拒絕大老板的諂媚,自然接下來的話她也敢直問:“你當真喜歡?”
明珍心兀的一提,卻看到顧念因神色未變。
她不緊不慢的抬步走進了林惜,跟她站在同一水平線上,對她反問:“如果今天買你這幅畫的不是我,你還會問這個問題嗎?”
林惜無言。
她的確不會。
過去的事情讓她不信顧念因。
也不敢信任她自己。
“你們繪畫的技巧我可能不是很懂,但這幅畫的色彩很溫柔。”顧念因看著林惜的眼睛,跟她說,“雖然溫柔這個詞用在偏冷調的畫上不太合適,但我總感覺你在繪製這幅畫的時候比另一幅要心態平和,我喜歡你的這種感覺。”
“喜歡”實在是一種太過主觀的事情,卻又是最直白能表達情緒的詞語。
林惜透過顧念因看向自己的眼睛看到了真實的欣賞,她的心也在為顧念因剛剛的分析,感到雀躍。
她說喜歡,好像又不只是在說這幅畫。
明珍聽著,在一旁附和過來:“顧總真是好眼光呢,這幅畫是我們小惜去新疆伊犁采風畫的。那邊的風景真的特別好,讓人特別放松,我們在那邊帶了有大半年呢,回來都曬得不成樣子了。”
“是嗎?”顧念因偏頭看向明珍,“只可惜我這些年忙於奔波,也不能看一看那裡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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