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走了。
還留了字條。
林惜注意到客廳茶幾放著的便簽紙,走過去就看到了明珍飛一樣的草書:【無論多晚,早餐一定要吃,如果我回來發現你沒有吃飯,後果自負~】
似乎是覺得自己單說不夠有威懾力,明珍寫完還在後面畫了一個小惡魔呲牙的畫像恐嚇林惜。
其實倒也不用這樣恐嚇,林惜跟明珍的約法三章有一條針對明珍,就有一條針對她。
她知道自己拗不過她,老老實實的拿起了酒店內部電話,喊了早餐上來。
然後就像死魚一樣攤在沙發上繼續醒神。
林惜感覺自己昨晚晚上應該是夢見顧念因了,明珍跟她有說有笑的,還招呼自己過去。
那好像是一片很大的青草地,亦或者是山丘,不斷地有白色的蝴蝶朝她飛過來,還有小孩的抽泣聲。
林惜不知道自己該去顧念因那裡,還是去找那個小孩。
她不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甚至都沒多少同情心,卻覺得那小孩怪可憐的。
她的抽泣聲並不大,反而像是情緒崩潰下極力克制的平靜。
可是明明已經很悲傷了,為什麽不表現出來呢?
大人的忍耐尚可以理解,小孩子為什麽要忍耐呢?
林惜眉頭緊皺,不穩定的夢境使得她思緒打艮。
她感覺自己的更多心思已經偏向了抽泣的小孩,乾脆轉身尋去。
青草地突然冒出了灌木花叢,老式的玻璃花房從她背後逐漸構建起來。
林惜站在一片小蒼蘭花地裡,看到了那個小孩。
小小的個子透著孤獨,真的好可憐。
平白無故的,林惜的手捏緊了起來。
不是因為疼,而是她的心口一個勁兒的在發悶。
好像對什麽事很不滿似的。
可她連這個小孩是誰都不知道,哪裡來的不滿呢?
“您的早餐到了,請給我開門。”
回憶被門口突然響起的聲音截斷,林惜睜開了眼睛。
她沒想到酒店送餐能來這麽快,就是話說的聽著別扭。
她趿著拖鞋走過去,卻不想打開門看到的是一個圓柱形的機器人。
上面的屏幕在看到她開門後,還對她笑了笑,表示:“請打開我取餐~”
這機器人的聲線很成熟,跟成年女性的聲音沒什麽區別。
林惜還記得上一次在南城住酒店的時候都沒見過這東西,在將早餐拿出來的同事,還在心裡感慨了一聲:沒想到南城發展的這麽快。
快到全然不是她記憶裡的樣子了。
“祝您用餐愉快,我先走啦~”小機器人在屏幕裡跟林惜揮了揮手,接著就在林惜的目送下去了電梯。
林惜在門口瞧了一會兒,看著它進了電梯出垂下的眼睫還是笑了一下。
明珍給她點的早餐量不大,主要是有黑咖啡。
林惜面無表情的喝了一口,拿起了手機。
顧念因的披肩還放在沙發椅上,被她枕了一晚上,現下看起來有點扭曲。
她不太想欠人人情,知道這東西是要還的,便一邊吃早餐,一邊查起了這個牌子。
花體英文不太好查,分辨了好一會林惜才打對了這個牌子的名字。
只是她緊皺的眉頭並沒有因此松開,反而更甚了。
手機跳出來的品牌介紹入目的第一句就是國內少有的全球頂級高奢,嬌貴的喀什米爾小羊毛一克上萬,最重要的是不能沾水。
“靠北。”
林惜很久沒有罵髒話了。
她看著昨晚司機主動披在自己淋濕了的身上的披肩,滾了下喉嚨。
她合理懷疑,顧念因是在用這樣的行為碰瓷坑害,好讓自己破產。
林惜心在滴血的。
所以腦子轉的特別快,理性很快給了她一個賴帳的理由——她都沒有顧念因的聯系方式,顧念因昨晚也沒給她留,這不就是沒打算讓自己還嗎?
她們之間的交集可能真的只是一場意外,短暫的交錯過之後,不會再產生任何交集。
畢竟顧念因現在已經是幾個集團的新主人,而她只是一個算不上多厲害的臭畫畫的。
“……”
悶沉的,一聲吐息從林惜的鼻腔落出。
細密垂下的眼睫交織著照不透的晦暗,她捧著手機裡在官網查到的款式圖片,蹲到了沙發椅旁。
盡管這披肩經過一夜,已經讓自己蹂躪的不像樣子,但細膩的花紋沒怎麽變形,寶相花織的精致逼真,她抬過手去隨意的摸了摸,小羊毛裹著她的手指,柔軟舒適。
還得是老錢會享受。
話說回實際,林惜這些年其實也賺了不少,家底兒還是有的。
顧念因的這個披肩,放在過去她是絕對不會買的,但此刻她蹲在這條披肩前,莫名生出幾分也想買一條試試的心理。
喜歡倒也說不上有多喜歡。
就是也想要擁有。
林惜已經很久沒有對一個事物有這樣強烈的欲望了。
可能讓人對一個事物產生欲望的,往往都不是事物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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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電梯平穩停在一樓,林惜扣著衛衣上的帽子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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