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葭收回視線,抬步跨上大樓的台階。
打開辦公室的門。
坐在輪椅上的人面向落地窗外,聽到聲音,才轉過身來。
宋晏容看著來人,靜了兩秒,彎唇說:“沒喝多吧?”
蘇葭關上門,彎唇笑道:“你猜?”
她走過去,才發覺宋晏容神色不是很好,心底輕微一沉,試探道:“怎麽了?”
宋晏容沒掩飾心底的情緒,因此蘇葭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辨別她的念頭。她笑了笑,轉過身,去看亮如白晝的城市。
蘇葭站到她身邊,手指搭在宋晏容肩上,垂眸。
視線與宋晏容在對面玻璃窗觸碰,宋晏容輕聲道:“也許上次你說得對,恐怕我真要做個DNA檢查。”
蘇葭神經跳了跳,說不上是輕松了,還是更別的。
她稍頓,將宋琪和宋家沒有血緣關系的事告訴宋晏容後,問道:“你發現了什麽?”
時間轉回二十分鍾前,宋晏容給名片上的譚琦打去電話,與她在原身房間猜測的幾乎無異。
原身曾在譚琦那裡留過一份遺書。
她剛才看了電子版的遺書,上面寫了,離世後要將30%的股份盡數轉贈到英君梅名下,其余房產等資產則贈送給周媛。
這份遺書是原身車禍後寫的。
按照利益關系和基本推理,周媛不會在意這些房子,那麽英君梅作為最大受益人,就成為了車禍的最大嫌疑人。
再大膽設想。
有沒有可能是英君梅設計了那場車禍,可惜原身沒有死,只是斷了腿,英君梅發現了另外一個能悄無聲息毫無痕跡除去她的方式——讓她自殺。
如此一來,原身車禍後被英君梅洗腦那些話,譬如她父母雙亡,天之驕子斷了腿成為殘疾,除了奶奶在無人愛她這些混帳話,也就有了源頭。
但很難想象一個奶奶會對自己的親孫女做出這樣殘忍的事。
從生理到心理折磨,將原身徹底摧殘。
饒是宋晏容見過世面,也被這設想驚得背脊發寒。
她寧可相信,英君梅和原身沒有血緣關系。
但以上的想法宋晏容只能用另外的說法解釋,畢竟蘇葭並不相信她不是以前的宋晏容。
宋晏容只能簡單說是她想起來,以前昏頭的時候給律師留過一份遺書,那時候精神不濟,現在想想,很可能是被一些話英君梅迷惑,所以產生了糟糕的念頭。
蘇葭聽到‘遺書’二字,頭皮一陣發麻,她深深擰起眉梢,說:“你寫過遺書?”
宋晏容聞言,單聽這語氣就知道蘇葭想多,還未開口,蘇葭落在肩膀的手倏然用力,她聽蘇葭聲色沉沉道:“是因為你的腿,英君梅竟然那樣對待過你……她怎麽敢?”
宋晏容一頓,深究起來,的確是這樣,她輕描淡寫道:“嗯,有這個關系,不過雲開見月明,這樣的想法早就不複存在,你別擔心。至於英君梅,就算凶手不是她,有的債遲早也是要她還的。”
蘇葭眉心卻無半點放松,她盯著宋晏容的臉,她如何也想不到宋晏容這樣的人若是叫她失意到想死的地步,那該是怎樣的打擊?
內心於車禍凶手的恨,激增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此刻她真想到英君梅面前,甩上兩巴掌。
她看著被宋晏容握在掌心的手,緩了緩,而後眼皮下的瞳孔又是幽暗,她聲色柔媚道:“你剛才說,還留過部分遺產給別人,那個人是誰……?”
宋晏容:“……”
遺書的事說就說了,原本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但剛才說到遺書後半段,她就草草揭過了。
一來,她的重點在英君梅,二來周媛於原身以前關系匪淺,她不太想讓蘇葭受那時候的影響,也是因為稍有心虛,畢竟到留遺產的地步的關系……怎麽也不會太淺。
“是周媛,對麽?”
宋晏容心歎口氣,她娶的這位蘇小姐真的是很細節,很聰明啊。
她道:“嗯,不過那都是前程往事了,年少無知鬧下的,我連遺書都差點忘了,哪兒會記得內容啊?”
可見她並不在意這遺書。
蘇葭那面色卻依舊瞬間變了,她的手從宋晏容手中抽開:“你說是就是吧。”
宋晏容瞧那模樣,到辦公桌前摁了落地窗的自動窗簾,然後站起身,走到蘇葭身邊攬過纖細腰身。
她的下巴貼著蘇葭的耳尖,低聲說:“那遺書真的不用在意,現在已經銷毀了。你知道的,我現在很討厭她,跟她更是一點關系也沒有了。況且她幾次三番害過你,別說關系,帳還沒跟她算完呢。”
蘇葭的腦海裡有很多很多的想法,對英君梅還有周媛的恨,以及妒忌,對宋晏容的心動和心虛。
她想得太多,竟然一時間不知道從哪兒開始深挖下去。
實際上這些話她怎麽會不明白,宋晏容和周媛之間現在除了厭惡,再無其他,只是想到當初宋晏容竟然曾對周媛那樣的看重過。
在決定人生的前一刻,宋晏容想到的人裡,只有周媛這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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