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院長是邊鹿上輩子遇見的人裡,為數不多正直的人, 對工作熱情, 對人真誠, 還有著老一輩人的淳樸。
張院長沒什麽錢,算不上清貧,卻也是兩袖清風,住的複式兩層是國家分配的,開的車是院裡獎勵的,除此以外,他的薪資待遇也就是個白領。
張院長甚至還跟她抱怨過,不想要那麽大房子,也不想要車,嫌房子太大收拾不過來,嫌養車又太費錢。
可就是這麽好的一個人,卻因為幫了她,被導師惡意報復,造謠他為老不尊,舉報他亂搞AO關系,話裡話外都在誣陷張院長潛規則了她。
雖然沒有切實的證據,上面也只是對張院長進行了口頭批評,可人們往往更願意相信惡意的流言,潑在張院長身上的髒水一時根本洗不乾淨。
張院長不堪其擾,歲數到了就直接退了休,沒再接受返聘的邀請。
而她,為了不再給張院長帶來麻煩,只能瓜田李下,輕易不敢再聯絡張院長。
重活一世,沒想到還能再見,真的是意外之喜。
這一世,張院長應該能榮光不息,不至於黯然退場。
和張院長語音聊了一個多小時,張院長始終意猶未盡,要不是知道她等下還要忙微博解釋的事,估計非要聊到手機沒電才行。
掛電話前張院長才想起來問她怎麽知道的他的私人號碼?
——當然是上輩子記下的。
她隨便搪塞了兩句,張院長不疑有他,又約了下次再聊,這才依依不舍掛了電話。
這邊放下發燙的手機,一抬頭,就見蘇意趴在桌子對面,像是沒骨頭的貓,一雙眼幽幽地看著她,充滿了怨念。
邊鹿眨了下眼,心道:讓我吃的我不是都吃了嗎?撐得都彎不下腰不也吃了嗎?我這麽配合,她怎麽還這麽幽怨?
邊鹿問:“你怎麽了?”
蘇意地縛靈似的碎碎念道:“我好餓,我好餓,我好餓。”
這一路都是蘇意投喂邊鹿,蘇意用著邊鹿的身體,不能吃蛋類製品。
邊鹿吃到撐,蘇意卻是前胸貼後背,又饞又餓,只能眼巴巴看著。
邊鹿好笑道:“不是還說要給我做番茄炒蛋,溏心煎蛋嗎?怎麽不去?”
“我反悔了,今天不想做了,改天看心情再說吧。”
兩人都心知肚明,蘇意不是不想做,而是知道她已經吃不下了,再吃真的要撐壞了。
“那算你欠我的,我可等著呢。”
“真是好人不能當,當著當著倒成了欠債的了。”
蘇意嘟囔著,起身去前院,看著邊鹿居然也跟著她過來,忍不住笑道:“你還吃得下?”
“陪你去。”
“這麽好心?”
“你等我到現在,不就是不想自己一個人過去?”
“才不是,我只是不想看見趙女士。”
“怎麽?還生伯母的氣呢?”
邊鹿關好書房門,與蘇意相攜往前院走。
“我有什麽好生氣的,我就覺得好笑,咱們倆可都是omega,她想什麽呢整天?”
兩個omega的確不可能,換做以前,邊鹿根本不會往這方面想,就好像香皂就是用來洗臉的,誰能想到香皂水和粘土水混在一起,居然可以做出氣泡膠?
但是這些天被趙舒顏有意無意地盯梢,她忍不住就想,兩個omega為什麽不能在一起?
科學上來講,omega只要能克制住信息素的限制,和誰在一起都是可以的。
這可不單指主觀上的可以,客觀上也可以。
omega和alpha都同時兼具受孕和致孕的能力,只不過omega致孕率非常低,就如同alpha的受孕率一樣。
上輩子她最主要的研究並不是信息素依賴症,雖然最初她只是單純的想治療母親的病,一直致力的也的確是信息素依賴症。
不過她是在實驗過程中,發現了腺體疫苗的可行性。
如果能完成腺體疫苗,omega就可以從本能中脫離出來,不用再像動物一樣受困於發熱。
只可惜,上輩子她為了岑清珂和特效藥的研發忙得焦頭爛額,根本顧不上再開發新實驗,到死也沒能,嘗試。
這輩子……
這輩子她也沒有時間去嘗試。
蘇意歪頭看著她,“想什麽呢?半天不說話。”
邊鹿回神,習慣性地沒開口先笑:“我在想,或許伯母擔心我是粘土水吧。”
蘇意茫然道:“什麽粘土水?”
邊鹿看向青簷外不知什麽時候下起的小雨,夜幕湮沒了白晝,雨絲朦朧了燈籠,回廊悠長,靜謐的院落只有她們兩人,相攜的身影被廊燈拉長重疊,像是被黏在了一起,相依相偎,不分你我。
邊鹿道:“你看咱們的影子。”
蘇意轉頭看了眼:“影子怎麽了?”
邊鹿道:“咱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誰還能分出哪個是你?哪個是我?”
——誰還能分出是誰黏住了誰?是誰……拖累了誰?
蘇意若有所思:“你是在說咱們靈魂互換,別人分不出來?”
邊鹿點頭:“嗯對,我就是在說這個。”
蘇意蹙眉追著她的腳步:“我怎麽覺得不是這個?”
邊鹿一本正經道:“就是這個,很形象,很生動,理解力滿分。”
蘇意不滿地挽住她的胳膊,“我合理懷疑你在敷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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