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醫生跟著又勸了勸,楊文真見蘇意無動於衷,又跪著朝後退了退,咚的一聲,磕了個重重的響頭。
“是我對不住你蘇意!如果不是聽到你受傷的消息,打死我都不會厚著臉皮再跑來打擾你!”
咚!
又一個響頭。
“請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讓我幫你撐過這段時間,等你好了我真的馬上滾立刻滾!我發誓!”
咚!
第三個響頭。
“我不求你原諒我,你也不需要原諒我,你就想想伯母,伯母現在很需要你,你快點好起來才能好好安撫伯母,為了伯母,你就讓我暫時留下來吧,這不是我幫你,是是你幫我,是我求著你幫我,我只是想心裡能好受點。”
楊文真字字真心,句句帶淚,磕了一個又一個響頭,直到磕的額頭都見了血了,鄒醫生實在忍不住了,對蘇意道:“你就當她是個工具人,用完就扔就行了,她心裡好受,你也能好好休息。關鍵還有你母親,她的確很需要你,方醫生弄不住她,你知道的。”
鄒醫生的話終於讓蘇意有了一絲的松動,蘇意轉回頭來,看了眼磕得額頭滲血的楊文真,閉了閉眼。
“我不會原諒你。”
楊文真淚流滿面地點頭道:“我知道,我說了我不求你原諒我。”
蘇意這才微微點了下頭。
“公關你處理好,澳洲那個項目跟進一下,還有……”
蘇意接連說了幾件公事,楊文真連連點頭,記下蘇意的叮囑,並沒有逗留,很快就離開了。
楊文真熬夜趕工作去了,蘇意總算默許了鄒醫生收走自己的電腦,要止疼片鄒醫生不給,說是今天已經吃了太多,蘇意也沒強求,喝了口水就躺下了。
晚飯蘇意吃得不多,鄒醫生問蘇意餓不餓,蘇意說了聲“不餓”便轉頭看向了窗外。
窗外黑沉沉的,看不到昨夜的積雪,只能看到黑夜中亮著的幾點燈光,比起平時的絢爛黯淡了許多。
鄒醫生下午的時候睡過一會兒,這會兒精神還可以,陪在一旁翻著手機裡的電子文獻。
病房裡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剛才的哭喊磕頭咚咚響隨著楊文真的離開全都消散,只是她到最後也沒聽懂楊文真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蘇意的事。
她懸浮在蘇意身旁,陪著蘇意一起看著窗外無星無月黑如深淵的夜空。
不知過來多久,耳旁突然傳來蘇意喃喃的一句低語:“我都要死了你還不出現,看來是真的不願意再見我了。”
什、什麽?!
就這一句話,如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她心頭。
不!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怎麽可能不想見你?!我怎麽可能不出現?!
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蘇意!你別這麽想!你別難過!
你難過,我……我也……心如刀割。
蘇意,對不起……
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她匍匐在蘇意身上,展開雙臂抱著根本感受不到她的蘇意,無論胸口滿溢了多少悲傷,都無法傳達給最愛的人。
蘇意那天后再也沒有提及過她,卻也沒有真的安穩休養。
蘇意依然還是會讓楊文真把需要自己處理的文件發過來,依然每天辦公,只是比起沒有楊文真的時候少操了點心。
蘇意依然總是找鄒醫生要止疼片,鄒醫生一天隻肯給一片,後來一片也不給了,蘇意總是疼得無法集中精神,鄒醫生奇怪她為什麽這麽多天了還疼,又帶著蘇意做了全面檢查。
蘇意的腿傷恢復的還不錯,但是畢竟是骨折,以後肯定不能再劇烈運動,而且還有特別注意休養,不然萬一影響走姿,也就是成了跛子,那就是不可逆的。
腿傷暫時恢復正常,蘇意為什麽還頻繁地要止疼片?
蘇意能坐著輪椅來回跑後,就開始偷偷跑出醫院,自己去藥房買止疼片。
鄒醫生抓到過幾次,蘇意屢教不改。
這明顯已經不是腿傷的問題,鄒醫生問蘇意到底哪兒不舒服,蘇意說是頭疼。
可鄒醫生已經帶著蘇意檢查過好幾遍核磁共振了,蘇意的腦部並沒有病灶。
那就只能是沒休息好,或者頸椎病等外部因素導致的。
蘇意的頸椎沒有問題,那就是沒休息好。
鄒醫生勸蘇意早點休息,這樣頭就不疼了,可蘇意從來不聽。
蘇意並沒有在醫院住太久,醫生剛確認可以出院,蘇意就坐著輪椅出了院,哪兒也不去,先去找了趙舒顏。
蘇意在療養院又住了一段時間,白天安撫趙舒顏,晚上熬夜工作,鄒醫生怎麽勸都勸不住,只能由著蘇意。
又過了一段日子,春暖花開,趙舒顏的情緒穩定一些了,蘇意的傷腿也能拄著拐杖勉強下地行走了,蘇意收拾了收拾,由鄒醫生開車帶著離開了療養院。
臨走時,方醫生千叮嚀萬囑咐,千萬記得保護好傷退,不然跛了後悔都來不及。
蘇意點頭答應,鄒醫生在一旁插了一句:“你把剛滿月的孩子丟在家裡,都不心疼?”
鄒醫生照顧了蘇意這麽長時間,她天天飄在她們身邊跟著,已經從原來的一頭霧水,到現在大致了解其中內情。
方醫生去年嫁到了國外,沒想到老公年紀輕輕就去世了,隻留了個遺腹子給方醫生,方醫生無奈,只能生下孩子帶回蘇家,繼續在蘇家做家庭醫生。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