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衙役的臉色也不好看,跟過去給胡書記叩背,順便離現場遠一些。
死者身上未著片縷,衣物應該是已經被人剪掉了,吳蔚放緩了呼吸開始了屬於她一個人的觀察。
死者是一名男性,面部呈現出腫脹,發紺、唇部微張,舌頭微微外吐,屍斑呈片狀遍布全身,屍綠已經布滿整個腹部,並出現了向外蔓延的趨勢……
通過肉眼的觀察沒有看到任何外傷,吳蔚跪到地上,仔細檢查過死者的頭部全身主要關節,並努力抬起死者的背部,確定了的確沒有外傷。
隨後扒開死者眼皮驗看過後,又將雙手按在死者後腦,一寸一寸向下細致地摸過,在死者的頸部也並未發現異常,既無勒壓痕跡,也無骨折和錯位的情況。
吳蔚皺起眉頭,問道:“請問一下,死者是在哪兒發現的?”
“在路邊!”其中一名衙役回道,張興忙補充道:“就在不遠處,前面的路邊。”
聽張興這麽說,那名嘴快的衙役也連連點頭,說道:“對對,就在這附近發現的,要不能放在這兒嗎?早就拉到義莊去了,就是這附近。”
“死者發現的時候是趴著啊,還是仰面,還是其他的體態?”
“趴著!”張興答道。
吳蔚心中冷笑,用蓋屍體的白布裹住手指插到死者的鼻孔中旋轉了一周,竟帶出了一塊很小的結痂!
吳蔚心頭一沉,趁機打量周圍,在不遠的地方看到了兩個土包,與周圍的那些截然不同,不僅土質較為稀松,而且土包的頂部還是凸起的!
吳蔚默默將這兩處墳包的位置記在心裡,趁著衙役不注意又將白布的一角撚成條狀探到了死者的耳道中旋轉了幾周。
吳蔚心頭一跳,扒開死者嘴唇進行了觀察,隨後又握住了死者的手摸了幾把,那邊胡書記官總算是吐無可吐,頂著一臉菜色在衙役的攙扶下往回走,吳蔚快速起身拉開距離深深地看了幾眼死者,將這一幕記在心裡,然後拽起白布蓋到了死者的身上。
“你不要緊吧?”吳蔚問。
見吳蔚蓋住了遺體,胡書記官面露感激,朝吳蔚拱了拱手,兩名衙役見狀也沒說什麽,隻問道:“吳姑娘這是看完了?”
“看完了,先生可好些了?可以開始記錄了嗎?”
胡書記官咳嗽了幾聲,坐到凳子上重新拿起毛筆在硯台上潤了潤,說道:“姑娘說吧。”
吳蔚斟酌著每一個字眼,緩緩說道:“死者的年齡在十八到二十四歲之間,死了至少有五天了,死者……死亡的原因很蹊蹺,不見外傷也不像中毒,有窒息的特征卻沒有勒壓痕跡,更沒有溺水而死的表現,不排除是特殊疾病突然致死。”吳蔚沉默片刻又補了一句:“這裡並不是第一現場,更像是一個拋屍地。”
書記官的筆頭一頓,問道:“何以見得?”
吳蔚抬手指了指樹上的烏鴉,說道:“那邊的樹上,有一群數量可觀的烏鴉集聚,烏鴉食腐肉,如果這裡是第一現場的話,屍體不會保存的這樣完整。”最關鍵的話吳蔚並沒有說:那就是死者屍斑的呈現和形狀,與張興所描述的姿勢對不上,不過吳蔚並不像點破這一點,以免提醒到對方另外一個關鍵的細節,一個……或許說出來會被立刻滅口的細節!
兩名衙役對視一眼,張興問道:“吳姑娘沒有別的要說的了?我拜讀過姑娘上次的仵作手劄,比這次的可是要詳細不少。”
吳蔚壓下心中的緊張,盡可能用平靜的口吻答道:“同樣是案子,有的卷宗能擺滿一個書架,有的三言兩語就能概括,上次的和這次的是兩起不同的案件,起因經過不同得到的結果自然也不同,我能看到的就這麽多。”
胡書記官落下最後一個字,說道:“吳姑娘,過來按個手印。”
第55章 仵作手劄
吳蔚來到桌前, 胡書記官指了指落款處“仵作”後面的空位,說道:“姑娘把手印按在這裡即可。”
吳蔚將仵作手劄看了幾遍,漫不經心地問道:“隻按這一個嗎?不需要在內容上……再按幾個嗎?”
“那倒不必, 按在這裡就好。”
吳蔚不禁暗自腹誹, 這手劄連個水印都不讓按,萬一回去以後他們二次加工怎麽辦?
“一定要按手印嗎?上次怎麽沒讓我按手印?”
胡書記官答道:“上次有衙門的鄭仵作替你按了手印, 這次就得姑娘自己來了。”
吳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按手印還能替的?背鍋的時候怎麽不來了?
吳蔚故作為難地說道:“可不可以不按啊, 我聽說只有犯人畫押的時候才按手印呢,這實在是太不吉利了,我會寫字……我寫名字行不行?”
胡書記官看了衙役張興一眼, 說道:“姑娘, 還是不要讓我們為難了, 就算是寫了名字也要按手印,這是衙門的規矩, 姑娘要是不嫌麻煩的話,那就先寫名字再按手印。”
“行,那就先寫名字再按手印!”
吳蔚拿起毛筆, 在“仵作”後面的空白處寫上了“吳畏”兩個字,然後故意拿著毛筆不松手, 用左手的拇指沾了印泥在“吳畏”兩個字旁邊落下了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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