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寧雪沉默片刻,答道:“或許……是禁軍發現我不見了,回頭搜尋了也說不定。我相信你的判斷,依照族製,藩王的府兵不能踏出封地。我爺爺歷來是個安分守己的人,所以這些士兵隻可能是朝廷的人,清廬縣的知縣真是膽大包天,身負皇命的朝廷禁軍被人謀害是多大的一件事?他們居然想把這件事壓下去,瞞天過海?可惡!”鮮珠夫
吳蔚用平靜的口吻說道:“我想我離被滅口也不遠了,等到他們覺得風波過去的時候,大概就會給我安排一場意外。好在除了你和繡娘還沒人知道東方大人給了我一塊令牌,這也是我反敗為勝最關鍵的一步,就要看是東方大人先到,還是清廬縣的衙役先來了。”
高寧雪當即仗義地表示:“你別怕,還有我呢,我就不信了……一個小小的知縣還真敢倒反天罡了不成?”
吳蔚卻只是輕笑一聲,說道:“我怕到時候會連累繡娘和你。”
“他們敢?”
“掩埋屍體,賄賂仵作,偽造證詞,殺人滅口的事兒都做了,難道還差這一樁嗎?若是縣主的行蹤明朗,身邊又有護衛陪伴他們自然是不敢的,可你現在孤身一人流落到我家,有什麽東西能證明你縣主的身份?那麽多惡事都做了,放了你他們必死無疑,還不如放手一搏,不要低估人性中的惡。”
“他們敢?謀害皇親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吳蔚將視線投向遠方,淡淡道:“在一個荒僻之地,一手遮天的權力失了監管,最終會變成什麽樣子,誰知道呢?”
高寧雪這些年一直被東方瑞保護的很好,雖然也會接觸一些案件,可是只要她跟在東方瑞身邊所見的都是守法之人,只要她還頂著縣主的身份一日,所遇到的事情都是“公正”的事兒,在高寧雪的邏輯裡,依照例律知縣和師爺乖乖伏法,那只會處罰他們兩個,若是他們執迷不悟,打算傷害自己的話……那就是滅九族的大罪了。
可不知為什麽,聽著吳蔚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完這些話以後,高寧雪隻感覺一股寒意竄出,遊走全身。
高寧雪敢用自己的命去賭一份“正義”嗎?吳蔚覺得她是不敢的。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吳蔚轉過頭直視高寧雪的眼眸,答道:“算算日子,最快還要十日京畿的通廣錢莊才能收到我的信,也就是說……哪怕東方大人馬不停蹄地趕來,也要將近一個月才能過來,一個月後那些屍體早已腐朽,證據也被他們清理乾淨了,到時候就是我的死期。你覺得……兩邊哪個比較快?”
高寧雪咽了咽口水,緊張地問道:“那怎麽辦呐?”
“搬救兵吧,向燕王殿下。”
“可是我爺爺的府兵不能踏出封地……而且,而且我也不想回去!”
“放長線釣大魚,你可以以明鏡司左統領的身份問燕王殿下借三四個身手高強的護衛,暫時潛伏在義莊裡,在東方大人抵達之前保護你的安全,若你有公務在身燕王殿下總不能強綁了你回去吧?況且……你沒有考慮到問題的嚴重性嗎?”
高寧雪面露喜色,她覺得吳蔚的法子非常好,既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又不會被爺爺抓回去,只要不回泰州,能見到師父,讓她做什麽都可以!
“什麽問題?”高寧雪問。
“祥瑞和貢品丟了,燕王殿下會是什麽罪過?”
……
吃完了飯,繡娘和吳蔚坐在炕桌上,吳蔚捧著一本《清廬縣地志》認真地看著,這本是她買給高寧雪解悶用的,結果高寧雪根本不喜歡讀書,白白便宜了吳蔚。
繡娘則安靜地納著鞋底兒,吳蔚這幾日天天往外跑,鞋子磨損的速度驚人,雖然吳蔚總勸繡娘:她們現在手頭寬裕了,到市集上買兩雙也沒多少錢,可繡娘堅信買的鞋子不如自己做的用心,穿起來舒服,所以堅持給吳蔚納鞋底兒。
高寧雪則有些坐立難安,在小小的過道上來回踱步。
吳蔚揉了揉眉心,說道:“我說二當家,咱們這屋子就這麽大點兒,你要消化食兒去堂屋轉,走的我眼暈。”
高寧雪輕輕擊掌,說道:“我想好怎麽寫了!吳蔚,給我研墨!”
“得嘞~”吳蔚放下書,繡娘取來了文房四寶放在炕桌上,讓出了位置。
墨研好,高寧雪提筆給燕王寫了一封信,基本都是按照吳蔚的建議寫的,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高寧雪隻說了借調人手是突發公務,並沒有提及祥瑞和丹藥可能失竊的事情,畢竟這種事兒若是藩王比朝廷先一步知道,總是不好的。
高寧雪把信大方地拿給吳蔚看:“你幫我看看,還需要潤色嗎?”
“我看挺好,就這樣吧。”
吳蔚的信封也折好了,順勢把信折好放到信封裡用蠟油封住。
“你有信物嗎?”吳蔚問。
高寧雪摘下手上的銀鐲子,說道:“喏,用這個,送信的人呢?先說好啊,你可不能走!”
吳蔚輕笑一聲,答道:“放心吧,我不會把你和繡娘丟在家裡的,我心裡已經有穩妥的人選了,事不宜遲我出門一趟。”
“去哪兒?”繡娘問。
“我去趟張家村,找二姐夫,除了你……我隻信得過二姐一家,這封信要是被外人拆開後果不堪設想。”看出繡娘的擔憂,吳蔚安慰道:“你放心,我只和二姐說去幫個忙,有工錢,去不了多久的!若是連夜走,明日晌午差不多就到了,到時候會車馬送二姐夫回來,賞錢也定然不會少了,是吧,二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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