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蔚收回了目光,將手中最後半塊餅子掰成幾塊,丟到菜湯裡泡著吃了。
……
繡娘感覺自己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夢裡她在不停地做著針線活,一邊央求大姐不要把自己趕走……也不知做了多久的活兒,故去的父親招呼自己過去吃飯,主食竟是一碗白米!
柳老爹的目光無奈又心疼,讓繡娘多吃一點。
“爹……”繡娘睜開了眼睛,迷蒙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如今的處境,這兒不是記憶中的那個家了,也不是義莊。
她定睛一瞧,自己來到了老屋……
“咳咳咳……”繡娘掙扎著坐起身,眩暈引出一陣咳嗽。
吳蔚快步進來,驚喜道:“你醒啦!”
“吳……蔚蔚。”
“嗯,還有些低燒,晚上再吃一次藥應該就能好了。”吳蔚用手背貼著繡娘的額頭說道。
“我怎麽在這兒?我生病了,睡了多久?”
“現在已經快酉時了,你發燒了,睡了大半日,我給你煮了粥,你等等啊。”
吳蔚閃身出去,端著一碗白米粥回來,繡娘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吳蔚。
“火候剛剛好,吃飽了才有抵抗力,來~要我喂你嗎?”
“你怎麽了?怎麽哭了?”吳蔚坐到繡娘身旁,關切道。
繡娘吸了吸鼻子,呢喃道:“這太奢侈了。”
看著臉頰潮紅,眼角掛著淚珠的繡娘,吳蔚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自從立志做個考古人,吳蔚查閱過許多資料和野史,她知道:在古代的貧農家庭中,精米是家中主要勞動力的專屬,其他成員哪怕是趕上豐年,能在逢年過節吃上一次不參雜糧的白米就不錯了。
可閱讀文字和看著鮮活的例子帶給內心的衝擊是完全不同的,吳蔚默默舀起一杓白粥,哄道:“如今你也是一家之主了,吃點白粥怎麽就奢侈了?來……張嘴。”
“好甜,好滑~真好吃。”繡娘含著淚珠,連連稱讚,更加印證了吳蔚內心的猜測:這是繡娘第一次吃不參任何雜糧的白米。
“蔚蔚,你也吃一點兒吧?”
“我吃過了,這碗都是你的。”
……
一碗熱粥下肚,繡娘的臉色好了許多,吳蔚又煎了藥給繡娘服下,端著繡娘內心惶恐難安,這是她從未享受過的奢侈待遇。
在她的認知中:自己這種小病哪裡配吃藥呢?可她卻不敢再道出心思,害怕戳傷吳蔚的好意,傷了她的心。
繡娘無法想象吳蔚從前的生活究竟有多富庶才能如此,她忍不住又掃了一眼吳蔚青蔥般的手指,暗下決心。
第7章 來捉奸了
當天夜裡,冬日的第一場大雪無聲降臨,繡娘睡下後吳蔚回義莊去取東西,雪花一片片落在吳蔚的頭頂,肩頭。
吳蔚的腳下一頓,停了下來,這是吳蔚第一次在毫無任何人造光源的環境下,欣賞夜間的雪景,只見那一片片小冰晶於一片陰暗中突然出現,閃動著點點銀光,無聲又緩慢地從視線中飄過,落到地上。
不消片刻,目之所及便蒙上了一層薄紗,萬籟俱寂只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
吳蔚深吸了一口氣,抱著東西回到了繡娘家的老屋,繡娘已經睡下,吳蔚將東西放好,舀了一碗熱水來到院子裡,倚著院牆欣賞落雪。
“也不知道那邊的時間過了多久,有人發現我已經失蹤了嗎?爸媽知道了嗎?”吳蔚呢喃著,兩個月來這些問題都是吳蔚有意逃避的,穿越過來之後吳蔚把能用的辦法都試了,直到天氣冷到不再適合下水才停止每日的潛水,可就是回不去。
吳蔚曾冷靜分析過:或許湖水並不是穿越媒介,那個牌坊才是……吳蔚專程去看過這附近所有的牌坊,並沒有找到記憶中的那個。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失蹤”會給爸媽帶來多大的傷害,自己已經五年沒回家了,說不定爸媽會覺得自己是想不開輕生了……他們該有多自責,多後悔?萬一,萬一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他們的往後余生要怎麽過呢?
兩行清淚劃過吳蔚的臉頰,她已經很多年都沒哭過了。
“爸,其實……我早就不恨你了,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和媽,對不起。”
水喝完了,雪更厚了,吳蔚擦乾眼淚,轉身回了屋子。
往灶台裡添了幾根柴火,躡手躡腳進了房間,躺在繡娘旁邊的位置上。
次日清晨,吳蔚醒來時旁邊的位置已經沒人了,被子被整齊疊好放在炕梢,吳蔚趿著鞋子走了出來,看到大鍋裡冒著熱氣兒,沒看到繡娘。
“繡娘?”吳蔚叫了一聲,沒答應。
吳蔚推開門出來,視線穿過倒塌的院牆看到繡娘小小的身影,正挑著扁擔往家的方向走。
吳蔚奔到繡娘面前,伸手去拉繡娘肩頭的扁擔:“你病剛好,怎麽不好好休息?”
繡娘的笑容有些靦腆,躲開了吳蔚的手,答道:“我晨起看到外面下雪了,擔心過幾天路上結冰不好走,想把家裡的水缸挑滿。”
“給我!”吳蔚攔下了繡娘,見吳蔚的態度堅決,繡娘緩緩放下了扁擔,一邊勸道:“還是我來吧……”
吳蔚看到繡娘的鞋尖和裙擺都濕了,擰著眉毛說道:“你快點回去,把鞋脫了上炕去暖暖腳,不怕做病啊?”
這個時代的鞋子和現代的鞋子有很大的區別,只有高門富戶才能穿上用皮子和葛布做成的雙底鞋,繡娘腳上這雙鞋的鞋底兒是用碎布頭納出來的,站在雪地裡和赤腳沒什麽分別,一旦沾了水那更是冰冷刺骨,女孩子的許多病都是從一個“寒”字裡面來,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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