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衙役領著二人穿過大堂,掀開一道門簾,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二位請吧,我家大人就在後院。”
聽說吳蔚沒死,張成差點直接跑出來認人,不過一想到自己與吳蔚的立場有別,再加上礙著男女大防,若是自己太過主動,對雙方的名聲都不好,便只等在了院子裡。
不過是幾步路的功夫,張成卻莫名覺得有些漫長,直到看見熟悉的身影跨過門檻,穿過簷下回廊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張成才歡喜地應了上去:“吳姑娘!”
距離還有兩步遠時,二人雙雙停下了腳步,張成難掩驚喜,上下打量著吳蔚,說道:“原來你還活著!到底是誰傳出來的謠言?”
吳蔚微微一笑,朝張成拱了拱手,說道:“張兄,別來無恙。”
“外面冷,咱們到我的書房裡去說吧!”
張成掃了侍衛一眼,但見對方的打扮,隻當是吳蔚的隨從。
來到書房門口,吳蔚足下一頓,對侍衛說道:“你在門口等我吧。”
“是。”外人面前,侍衛嚴格恪守宜王的吩咐,一切聽從吳蔚的安排。
吳蔚和張成進了書房,張成有些激動地搓了搓手,請吳蔚上座,迫不及待地問道:“我聽說……你出了事,還專門派人去打聽了一番,又給水生寫了兩封信,詢問你的情況,如今見你安好,可真是萬幸!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外面傳的神乎其神,我卻是半個字也不信的。”
“此事說來話長了,我奉命去了一趟扶桑,回程的時候,遭逢海難被困在了一個無名的小島上,船毀了,人也受了點傷,錯過約定好歸來的期限太久,三娘和二姐二姐夫他們都以為我死了,宜王殿下擔心柳嬸兒和三娘孤兒寡母的日子不好過,就破例給了我一個死後榮封,本意是想讓她們娘倆的日子能過得好一點兒,後來……”
想到當時發生的事情,吳蔚還是忍不住感歎了一聲,繼續說道:“後來,清廬縣小槐村因洪災受損嚴重,交不出那年的賦稅,朝廷又遲遲沒有減免賦稅的旨意,就打起了三娘的主意,誤打誤撞之下……湊成了今日的局面,後面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
吳蔚的經歷,張成也頗覺離奇,又聽吳蔚提起那段多災多難的日子,忍不住歎息道:“造化弄人,天意弄人啊!別說是受災最嚴重的清廬縣,就是我們清河縣,也差點兒交不上當年的賦稅,還是我將縣中的公田抵押給了錢莊,換了白銀來,借給無力交稅的農戶,這才勉強沒出什麽亂子!只是這公田尚未贖回,大抵還得拖個兩三年,才能攢夠贖回公田的銀子。”
張成的回答,不禁令吳蔚刮目相看,能做到這個份上的縣令,絕對算得上是愛民如子了!這樣的好官,梁朝要多一些才好!
“張兄高義,清河縣能有張兄這樣一位知縣,真是百姓之福!當時的清廬縣縣令張寬死在了洪水中,可憐清廬縣遭逢天災,卻連個出頭為百姓說話的人都沒有,小槐村還算是好的,不管怎麽說也找到了一個避稅的手段,我聽說有幾個村子的人,被逼死了好多。”
張成面露不忍,擺了擺手,說道:“前塵往事,莫再提起,說了也是徒增傷心。”張成突然反應過來,問道:“對了,那你去找宜王辭官了沒有?”
“什麽?”
“宜王給你追封了個官職,這件事兒我也聽說了,你後來找他辭官了沒?”
“沒有。”
張成聞言,眉頭緊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關切地說道:“你就住在泰州城裡,難道還不知道前兩日發生的事兒?莫非我得到的……又是假消息?”
作為一縣之長,張成的消息自然比尋常百姓要靈通的多,他在今天一早就聽說了泰州城外似乎發生了戰事,已經派了兩名衙役往泰州方向去打探消息了,不過以衙役的腳力,最快也要兩日後才能帶回確切的消息,即便如此張成還是立刻調集了所有衙役,守在縣內各處。
吳蔚明知故問道:“什麽消息?”
見吳蔚如此,張成更顯疑惑,答道:“今日一早,我接到稟報,說是兩日前的夜裡,泰州城外有戰事發生,好像是朝廷和宜王府兵……你從泰州來,可有此事?”
吳蔚點了點頭:“有。”
張成霍然起身,雙目蹬的溜圓,下意識地抬眼看了看門窗處,見門窗緊閉,才壓低了聲音,低吼道:“我聽說那刑部尚書是帶了天子劍來吊唁宜王妃的,宜王此舉,莫不是……要反了?!”
“張兄,稍安勿躁,你先坐下聽我慢慢和你說。”
張成見吳蔚如此淡定,隱約明白了什麽,眼中滿是驚疑不定,盯著吳蔚,緩緩地坐了下來。
“張兄,有沒有聽說一位姓周的老先生,被判了凌遲?”
“這是自然,本朝第一位真正被執行了凌遲的犯人,天下誰人不知?”
“罪名是什麽呢?”
“聽說是‘通敵叛國’,怎麽?”
吳蔚諷刺一笑,低聲道:“我給張兄講個故事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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