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柳翠微的手,吳蔚的心中便充滿了力量。
“怎麽突然問這個?”柳翠微低聲問。
吳蔚看了看不遠處的米莊夥計, 伏在柳翠微的耳畔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我就是有感而發, 回去以後再和你說。”
穿越的事情吳蔚依然不打算告訴柳翠微,這個初衷卻由剛開始的“玄之又玄”無法解釋, 變成了不想給她們平靜的生活造成困擾。
吳蔚想:她的三娘如此善良,若是知道自己在藍星還有父母親朋,可是自己卻因為她留了下來,三娘的心裡一定不會好受的。
……
很快就來到了湖的另一頭,已是清廬縣境內,這頭的岸邊停了不少船,大小不等,柳翠微解釋道:“他們有的是來此擺渡的,過去要五文錢,往返八文錢,有些則是來這積水裡面打撈東西的。”
“清廬縣的百姓呢?”吳蔚問。
柳翠微輕歎了一聲,說道:“清廬縣境內大半都被淹了,有些人趁著積水少,舉家投奔親戚走了,有的躲到了山上,還有的……被朝廷的人救下許多,暫時安置到別的地方了。毗鄰的縣城接收了一些,泰州也接收了一些,宜王殿下在城外搭了好些棚子,供受災的百姓住了進去。”
“張家村呢?”
雖然吳蔚已經通過張成的話得到了答案,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聽二姐夫說,張家村淹了,二姐夫家的老宅和地……都沒保住。不過在發水之前,我請二姐夫拉著應急糧去了一趟張家村,把糧食放到了咱們囤冰的山洞裡,二姐夫告訴了幾家要好的鄰居,若是積水太深,就帶著東西搬到山洞裡去。那些糧食足夠他們堅持半年的,栓子,張尺,毛驢,鐵蛋,張全,幾家咱們熟悉的,還有李大姐她們一家,你放心。等過幾日外面的驛道再乾一乾,二姐夫說:他要帶著栓子和張尺去山洞看看。”
吳蔚這才點了點頭,說道:“到時候我也去。”
……
上岸後,米莊的夥計重新組裝了吳蔚的馬車,米莊的馬車被趕來了,昨日被女鏢師騎回去的那匹馬也被牽來了。吳蔚和柳翠微共乘一匹馬,米莊的夥計們趕著馬車,往泰州去了。
距離泰州城門尚有一段距離,吳蔚就看到了柳翠微適才說的“棚子”,在泰州城外形成兩個“方陣”被入城的驛道從中間分開,此時已是傍晚,棚子的上空飄著炊煙。
吳蔚叮囑眾人放慢速度,免得傷到行人,千萬要當心有孩子突然從棚子裡竄出來,橫穿驛道。
趕車的三個夥計紛紛拉緊了手中的韁繩,不時朝驛道兩邊張望。
吳蔚騎在馬背上,兩邊棚子的情況盡收眼底,棚區的空氣並不新鮮,各種氣味混合在一起,已經說不出具體是個什麽味道了。
一個棚子大概要住上十幾個人,有些棚子的門口還擺著一些從洪水中搶下的家當,有的用油布蒙著,有的就直接放在那裡。
吳蔚一行人,三輛馬車還多出一匹馬,陣容實在是太過華麗,所過之處兩旁的災民都看了過來。有些在棚子裡的,聽到聲音也都紛紛從棚子裡走了出來,之前朝廷的物資都是被馬車拉過來的,災民們早已下意識地覺得:車輪聲來了,就是物資來了。見來的並不是物資,而是這泰州城內的一位富戶,所有人都停在了原地,只有目光跟隨著吳蔚等人。
棚區有宜王府的府兵把守,吳蔚倒是不怕會有人鬧事,只是掃過那些帶著不同情緒的目光時,心裡很壓抑。
這些人的眼神,與吳蔚在清河縣看到的那些,坐在路邊等待粥濟的百姓又不一樣。
清河縣裡的那些百姓眼中,更多的是傷心和迷茫,而這些住在棚子裡的百姓……
許是他們的家園被洪水破壞的很徹底,使這些人的眼神更強烈,更具有攻擊性。
吳蔚看到了恨意,看到了貪婪,也看到了更為濃烈的羨慕與絕望。
吳蔚抓著韁繩的手不由得緊了又緊,這是吳蔚人生中走過的最漫長的一段路。
……
穿過泰州城門的那一刻,吳蔚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柳翠微仿佛與吳蔚心意相通,說道:“這回你該知道我為什麽帶了那麽多夥計出門了吧?咱們米莊的馬車裡裝了好幾把菜刀和哨棒呢。”
“咱們的米莊沒惹到什麽麻煩吧?”
“泰州是宜王的封地,城外的那些人沒有入城的文書,根本進不來。每天天一黑,所有的城門都會關閉,要等到第二天清晨才會重新打開。之前棚子那邊是沒有士兵把守的,我聽二姐說……是因為有人到別的棚子裡偷東西被抓了,差點被打死,驚動了宜王殿下,才派來了士兵,夜裡那些士兵也不會離開,關閉城門前會換一班人,守一夜的。”
“那你大姐他們一家子是怎麽進來的?”線注賦
“他們報了我們吳柳記的名號,說是來探親的,當時守城的士兵也聽說了清廬縣的情況,知道縣衙被淹了辦不出遷令,才破例放他們進來了。也是他們來的早,那時候還沒有多少人往泰州城裡衝,後面的人卻是不行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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