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蔚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面色如常地問趙捕頭:“你看看,這東西是什麽……?”
趙捕頭看著棉簽上的東西隻覺頭皮發麻,連接過棉簽的勇氣也沒有,喚道:“錢刀頭!你快來看看,這玩意兒你才是行家!”
錢刀頭大步走上前來,看著棉簽上的東西,也學著吳蔚的模樣拿到鼻子底下嗅了嗅,斷定道:“大人,這是蒙汗藥,道上常用的小玩意兒,幾文錢就能買到一小包,藥力卻十分驚人,一小包足夠蒙翻一名壯漢!”
第343章 確定范圍
聽到錢刀頭的答案, 吳蔚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但她卻沒有再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 指著郭某脖子上的兩道顏色不一的勒痕, 對孫秋霜和柳正善說道:“你們兩個今日就到這裡吧,回去以後就郭某脖子上的這兩道交錯的勒痕, 寫一篇不低於四百字的分析, 算是你們二人今日的作業。”
“是。”
吳蔚並沒有急著讓柳正善和孫秋霜離開,而是請衙役將郭某的屍身翻了過來,郭某整個背部的屍斑要明顯比前面的屍斑顏色更深, 分布更廣, 吳蔚對孫秋霜和柳正善說道:“這就是郭某死後被人放置在地上躺了至少兩個時辰的證據, 我如今驗屍的目的,主要是為了印證心中的猜想, 方便推斷凶手的身份,你們今後若是當了仵作,可不能像我這般潦草, 你們每一個理論和猜測都必須要經過驗證才行,記住了嗎?”
柳正善和孫秋霜表示記住了, 吳蔚這才放他們離開。
吳蔚留下了四名衙役負責繼續封鎖繡娘閣,便帶著師爺,捕頭和刀頭回到了縣衙。
吳蔚重新換上官袍, 出現在了公堂之上,也不知在這期間幾人說了什麽, 三人看向吳蔚的眼神裡滿是驚豔與歎服, 錢刀頭更是上前一步,朝吳蔚抱了抱拳, 欽佩地說道:“大人,今日可算是讓我們開了眼了,大人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我剛剛才聽師爺說:大人是咱們梁朝的第一位女仵作,不瞞大人,小人做刀頭也有三年多了,見過屍首也接觸過仵作,可如大人這樣神的,小人還是第一次見,單憑一雙眼睛,一雙手,就能斷出這麽多重要線索,小人佩服!”
錢刀頭也是性情中人,對吳蔚的欽佩溢於言表,不知不覺間,他早已忘了吳蔚剛上任時,憋著一口氣想給吳蔚一個下馬威的心思。
錢刀頭略帶慚愧地說道:“我還以為大人您是繡花枕頭呢,沒想到卻是能文能武的豪傑!”
李師爺皺了皺眉,朝錢刀頭投去了一個慎言的目光,但後者絲毫不在意,依舊對著吳蔚露出和善的笑意,那模樣儼然是想等著吳蔚說兩句。
吳蔚勾了勾嘴角,淡淡道:“說起來,我也算是咱們清廬縣衙的舊人了,那已經是前朝時的事情了。彼時清廬知縣還姓張,曾聘用我為仵作,想來當時的卷宗應該都失落在弘宣三年的那場洪水中了,如若不然……我與諸位或許早就該認識的。”
經過吳蔚這麽一說,趙捕頭和錢刀頭齊齊對視了一眼,難怪他們會覺得吳蔚這個名字有種熟悉的感覺。
在梁朝,“官吏”二字是分不開的,不過這兩個雖然結伴出現,卻是兩種職業,有一句話說得好:“流水的官兒,鐵打的吏。”
“官”指的是經過朝廷的選拔,即為文武兩榜的科舉,所甄選出的優秀人才,再經由朝廷任命,留在京城的則叫京官,下方到地方的則為地方官,地方官一般采取輪換製,任用期滿後就會被調到別的地方去。
而與“官”對應的“吏”則完全相反,“吏”的產生途徑大概有兩種,一種是任命製,一種是傳承製。
任命製顧名思義,不必細說。
這傳承製最開始其實叫做“推薦製”就是在崗的吏,到了即將退休的年紀,可以推薦一個人來代替自己的位置,被推薦人經過簡單的審批後,即可上崗,很少有“官”會拒絕。
經過長久的發展以後,絕大多數的吏都是子承父業,或者在一個宗族之間流傳,久而久之,吏也就成了當地最為盤根錯節,利益相關的一個團體。
他們甚至可以架空知縣,所以官和吏之間的關系其實很微妙,當初剛到清河縣上任的張成,就是因為性子過於剛直,沒有打點好本地的小吏們,被架空了好一段兒日子。
縣衙裡的師爺是可以跟著知縣走的,立場自然而然更偏向知縣一邊,其余的刀頭,捕頭,包括牢役和衙役,都是吏。
這些小吏祖祖輩輩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雖然聽從地方長官的調遣,但並不懼怕地方長官。
“官與吏”之間的彎彎繞,吳蔚作為一個藍星現代人,雖然在個別書籍中了解過,但卻並不深知其中的利害關系,比之昔年的張成,也沒強多少。
在趙捕頭和錢刀頭的眼中,吳蔚這位縣太爺的表現其實並不好,剛一上任就擺出一副要大乾特乾的模樣,還時常給他們這群人定規矩。不僅不懂得“獎賞”和“打點”連請他們兄弟們吃杯酒也吝嗇。
不過吳蔚比之張成最大的不同是:吳蔚不僅僅是清廬縣的最高行政長官,她還兼任清廬縣的最高軍事長官,駐扎在清廬縣外的那一千士兵,盡數聽從吳蔚的調遣。
也正因為這一層身份壓著,再加上之後平佳郡主的登場,才讓清廬縣衙的這群衙役們未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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