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啊,柳嬸你可真厲害啊!”吳蔚略帶誇張地讚道。
繡娘也跟著笑了起來,像是怕吳蔚不信似的,柳老夫人將手伸到剛刨出的土坑裡抓了一把,用手指撚了撚。
吳蔚和繡娘也暫停鏟地,來到了柳老夫人身邊,卻並沒有看到柳老夫人渾濁的眸子裡閃過的一絲嚴肅。
“娘,怎麽樣?”繡娘好奇地問道。
柳老夫人默不作聲,在吳蔚和繡娘的注視下撚了一小撮泥土塞到了嘴裡,用舌頭細細地抿著。
“娘?你這是做什麽?”
“柳嬸兒,這土……有問題嗎?”
柳老夫人又換了好幾個地方,重複適才的動作,隨後發出一聲歎息出了菜地,坐到了一旁的木墩上,看著菜園子發呆。
吳蔚和繡娘聚到柳老夫人身邊,一左一右蹲在兩側,仰頭看著柳老夫人。
“娘,你怎麽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柳老夫人低聲念叨道:“雪下少啦,這可壞了……哎呀。”
吳蔚的心頭一動,明白了什麽,不待吳蔚開口,柳老夫人便對繡娘說道:“三娘,你隨娘到你們家田裡走一趟吧,蔚蔚看家。”
“嗯,好!”
“柳嬸兒,我也一起去吧,家裡有狗子呢!”
“走吧,一起去。”
……
吳蔚和繡娘曾低價買了一批山田,離小院並不算遠,只是往田地方向去的山路並不好走,三人走了半個時辰才到。
來到田地裡,李大姐正領著三個孩子帶著大黃犁地呢,過幾日就能播種了。
看到吳蔚他們,二丫三丫一邊叫人,一邊跑了過來。
柳老夫人則來到田地各處,重複之前在菜地裡的動作,做完後臉色愈發難看了。
李大姐問道:“嬸子,你這是做什麽?”
柳老夫人苦著臉,重複道:“去年冬天的雪下少啦,今年的地不好種,哎。”
李大姐也有些蒙了,忙問道:“那怎麽辦呐。”
柳老夫人陷入了回憶,良久放沉重地說道:“這門嘗土的手藝,是我爺爺教給我的,一塊地好不好,嘗一口就知道,咱家地的味道不對,怕是要歉收。”
李大姐半信半疑,這還沒種呢,怎麽能知道,便彎身也捏了一撮土吃到嘴裡。
“呸呸呸,不就是土味,我看也沒什麽特別的。大娘……你多心了吧?”
柳老夫人不善與人爭辯,只是歎了一聲,背著手蹣跚著走出了田地,往家的方向去了。
吳蔚拎起衣襟下擺,對繡娘說道:“繡娘,摟幾捧土來。”
取好了樣本,和李大姐打過招呼便和繡娘一起追著柳老夫人去了。
回去的路上,吳蔚回憶著在藍星看過的知識,她曾經在圖書館藏書中找到一本《農刊》裡科普過“瑞雪兆豐年”的科學依據。
冬雪融化可以滋潤田地,升騰吸熱的過程可以殺死地底的蟲卵,提高土地的含氧量,增強土壤墒情,提升肥力等種種好處。
去年一整個冬天清廬縣一共就下了兩場雪,現在想想這於農業而言是非常不利的。
柳老夫人或許說不出“瑞雪兆豐年”的科學依據,但是吳蔚相信她說的,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盡的,世世代代都和土地打交道的人,即便說不出個所以然,卻也早就將某種經驗融匯成了一種奇妙的本能。
吳蔚想的比柳老夫人更長遠,自己能跨越時空來到這裡,就一定有來到這裡的意義,在沒有揭開關於牌坊那段歷史之前,每一天都不能虛度。
目前自己只是從牌坊隱於湖底推斷出此地在未來的某一日會發大水,其余的全都不知道,可真正的災難會僅僅只是一場洪水嗎?
清廬縣的糧食,不能歉收!
當了這麽久的農戶,吳蔚已經深刻了解到了自給自足的艱苦,小農經濟其實很脆弱,對天災和意外的抵禦能力幾乎為零!
糧食如果歉收,一定會有人餓死!
……
回到家,吳蔚和繡娘一起去把山洞裡的木桶搬來了一些,山洞裡的冰還儲藏得好好的,絲毫沒有融化的跡象。
如今這個特製的木桶也派上用場了,吳蔚把自家田裡取來的土放在了木桶裡並做了編號001。
“繡娘,咱們分頭出發,你騎著醜醜去趟小槐村,找幾家和你相熟的,到他們的田裡取些土回來,土是誰家的要記清楚,用不同的袋子裝回來。”
“好。我這就去。”
“我去一趟二姐夫家,我們去找村長。”
繡娘沒有問吳蔚原因,她們早已形成了默契,有些話留到晚上的被窩裡,摟著說。
……
二人分頭行動,吳蔚來到了張水生家,聽到吳蔚說要說一件要緊事兒,張家人全部來到了張老爹所在的東屋,柳二娘子抱著孩子站在吳蔚身後,張水生站在自家父親身後,柳老夫人站在門邊,吳蔚坐到張老爹對面。
“張叔叔,你有沒有什麽法子判斷今年秋天的收成如何?”
不等張老爹開口,柳二娘子忽然說道:“這個本事我娘會啊,她只要嘗一口就能把秋天的收成說得大差不差,是祖輩傳下來的老手藝,可惜我們姐妹三個誰也沒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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