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蔚牽起繡娘的手,柔聲道:“還剩下一些軟裝,窗戶紙,牆紙,炕席什麽的,我們有空自己來布置就好,家具也都打好了,就等上了梁,吃完喬遷宴就請他們送過來,你這兩天也好好想想,家具都擺在那兒。”
“嗯。”
吳蔚轉頭又對張水生說道:“二姐夫,家裡還有紅紙麽?我想寫一批請柬,勞煩二姐夫幫我想想張家村裡的都請誰來。還有柳家的一份,東方大人一份,二當家的一份。”
繡娘說道:“東方大人和雪兒姑娘也要發請柬嗎?她們……”
吳蔚明白繡娘心中的顧慮,說道:“發了請柬她們也不會來,就算是不發請柬,她們的禮物也會差人送來的,不過是早晚的事兒。她們早就當面和我說過喬遷之日當有賀禮送來,我要是還吝嗇一張請柬反而是我的不對了。”
“如此便好,她們要是真的來了……我怕我們招待不周。”
“放心吧,她們才沒空呢。”吳蔚笑著安慰道。
……
三人一同下山回了張家,了卻一件大事兒,全家人都很高興,柳二娘子和繡娘坐在西屋的炕上幫忙裁紅紙,柳二娘子笑道:“日子過得可真快,我還記得去年冬天,咱們也是這一屋子的人,坐在一塊兒裁紅紙,寫對聯賣錢呢!”
繡娘也笑道:“是啊,那時候心裡可真忐忑,想著賣不出去可如何是好,好在是都賣了。”
張水生說道:“你們這麽一說,還真挺像……還是那些人,哦,缺了個張成。”
吳蔚一邊研墨一邊問道:“二姐夫,張成哥呢?好些日子沒見了。”
不等張水生回答,柳二娘子搶白道:“他呀,又出息了!”
吳蔚:“怎麽呢?”
“我聽隔壁張家小媳婦兒說,他們家男人不是貨郎嘛,走街串巷的。那小媳婦兒說……是年後吧,初五還是哪天來著,張成找到張貨郎,說是要出一批東西換些銀子,據說張成拿出來的都是好東西,光是一幅畫拿到鎮上去就買了六七十兩哦!還有些雜書啊什麽的都托張貨郎給賣了,總共換了將近小一百兩銀子哦。”
繡娘驚呼一聲:“一幅畫這麽值錢啊?”
吳蔚說道:“張成家的底子還是深厚的,只要沒有交友不慎,不沾賭,足夠他過一輩子了。”
柳二娘子答道:“我的傻妹子,文人的東西最值錢了,什麽山啊,水啊,大幾百兩也是它……蔚蔚說的是呢,張成家要是沒有家底,怎麽能養出個秀才來呀!你們猜猜,張成換銀子打算做什麽?”
張水生無奈地搖了搖頭,微笑注視著自家妻子。
見繡娘和吳蔚的注意力都被拉到了自己的身上,柳二娘子也不賣關子了,說道:“我聽東頭第三家的張家老婆子說啊,張成雇了一輛馬車,打算去京城呢!說是要往京城的什麽書院遞個拜帖,到裡面住幾個月,請名師指點,閉門苦讀,要參加明年春天的大考!”
第76章 一人嬉水
繡娘不解地問:“可是二姐不是說他屢試不中, 被人家嘲笑多年,早就心灰意冷了嗎?怎麽又突然上京去了?”
吳蔚卻心有所感,總覺得是自己最後一次見張成說的那番砥礪之言被張成聽入心了。
吳蔚說道:“這麽說的話, 張成的確是有出息了。”
柳二娘子歎了一聲, 說道:“聽說這次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雇了個老媽子給他做飯, 已經把自己關在家裡好幾個月不出門了, 哎……這入京一趟就要百八十兩的,什麽人家能吃得消哦。”
張水生寬慰道:“富有富的花法兒,窮有窮的活法兒。再說張成這是要博得殿前功名的, 那些京城的書院豈是遞了拜帖就能隨便進的地方?沒有個幾十兩銀子的‘束脩’哪個先生願意指點?待到他日及第, 那就不是能用銀子衡量的了, 那是光宗耀祖,光耀門楣的大事兒!不僅張成父母的牌位會被放在祠堂裡的高處, 村長,裡正說不定還會給張成立碑刻字呢!咱們張家村這些年……最高也就出過秀才,張成要是成了, 那就是張家村的第一人了。雖不知你肚子裡懷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咱們家能供出個秀才就是祖上冒青煙了, 若是不成的也不必強求,能識幾個字,去外面見見世面也是好的, 回來以後還能教弟弟妹妹認字,到鎮上的私塾裡謀個差事也不錯。”
柳二娘子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
吳蔚沉吟片刻, 說道:“張成大概什麽時候動身, 二姐有消息嗎?”
“說是要等到春暖花開,趕在酷夏之前動身的, 我看也差不多了。”
吳蔚說道:“二姐夫,家裡還有多余的布沒有?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讓繡娘和二姐做幾件衣裳,鞋子,等到張成出發之前由二姐夫送去,就說是家裡老夫人的一片心意,張成這一趟是遠行,張家只有一個做飯的老媽子很難面面俱到,給他做幾身衣裳鞋子帶去,在書院也有換洗的穿。”
柳二娘子倍感不解,說道:“你們倆要喬遷新居,好多東西還沒準備呢,這一天到晚就夠忙的了,哪有閑工夫給他做衣裳啊?再說張成家底子那麽厚,隨便拿出點什麽來就能換上百兩銀子,還稀罕我們的東西嗎?我們家和張成也沒有太深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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