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槐村和張家村本就隔得不算遠,一些消息早都傳過來了,再加上柳翠翠是一個人回來的,過了這麽些日子也不見他們去接人,村裡人早都開始議論了。
柳二娘子心中火起,離家門尚有一段距離便從牛車上跳了下來,她怎麽也忘不了自己上回帶著繡娘她們回娘家時,受到的冷遇。
當時自己還懷著身子強忍著沒有計較,如今孩子也生了,做足了雙月子身子也養好了,非要和這兩個黑心肝的東西論一論!
“砰砰砰!”柳二娘子將柳家的院門砸得山響。
“誰呀!”柳翠翠掀開門簾正要罵,卻看到砸門的是自家二妹,妹夫和三妹還有那個姓吳的居然都來了,“嗖”的一聲縮回頭去,片刻後換成一臉笑意的李鐵牛出來開門,邊走邊說道:“二娘回來啦,這是做什麽呢?別把門給砸壞了。”
吳蔚和張水生拴好大黃和醜醜,快速和繡娘還有柳二娘子會合,只見柳二娘子推了李鐵牛一把卻沒推開,怒道:“你讓開,我和你說不著,我找柳翠翠。”
“虎子病了,你大姐在裡面照顧孩子呢。”見張水生瞪著眼,瞧過來,李鐵牛沒有再阻攔,讓柳二娘子進了院子。
之後張水生朝李鐵牛拱了拱手,也進了院子,繡娘緊隨其後,到了吳蔚卻被李鐵牛攔住了,冷冷道:“二娘,三娘是柳家人,你又是誰?來我們家做什麽?”
吳蔚的唇邊揚起一絲譏笑,答道:“既然你們兩口子知道我是個外人,怎麽還把柳老夫人放在我家,一住就是幾個月呢?”
“你……”
“柳翠翠,你別在屋裡裝縮頭鱉,你要是再不出來,可別讓我說出什麽不好聽的來!老娘數到三,你再不出來,我便要罵你了!”
柳二娘子中氣十足的聲音飄出好遠,聚在遠處的小槐村村民見真的有熱鬧看,烏泱泱地聚了過來。
李鐵牛見狀也不再管吳蔚了,而是來到柳二娘子身邊,半呵斥,半勸阻道:“二娘,你這是幹什麽?怎麽能這麽和你大姐說話呢?”
柳二娘子狠狠剜了李鐵牛一眼,叫道:“水生!我和這個狼心狗肺的說不著,我今兒就要找柳翠翠!”
張水生毫不猶豫地擋到李鐵牛面前,笑道:“上回和大姐夫算是打了個平手,我不介意再陪大姐夫練一練。”
“你什麽意思?”
“二娘生產傷了元氣,你若再為難她,可別怪我了!”
李鐵牛看向已經抄起凳子砸門的柳二娘子,實在是看不出她哪裡傷了元氣。
李鐵牛看到聚集過來的村民,眼珠一轉,說道:“這是她們姐妹之間的事兒,我不管。”
柳二娘子大罵道:“柳翠翠,你這個不孝的東西,爹娘拿你當兒子養,什麽好的都緊著你們一家三口,柳家的家產全都留給了你,如今娘的年紀大了,乾不動活兒了,你就把她推出門去,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我們兩個都是當了娘的人了,你就不怕遭報應嗎?你這個天殺的,你出來!”
柳翠翠哪裡受得了這種罵?低聲囑咐了虎子兩句,讓他不準出來,便提著擀麵杖衝了出來。
“你瘋了?!”
柳翠翠這破門而出的架勢,還真有幾分女張飛的氣魄,柳二娘子被喝退了幾步,吳蔚和繡娘雙雙迎了上去,將柳二娘子護在中間。
柳二娘子雖潑辣,可長姐在心中的積威猶存,將木凳護在自己身前,罵道:“你才瘋了!你把娘丟在三娘家裡,不管不問,算什麽?你可別忘了,這院子,是爹一磚一瓦建起來的!”
柳翠翠掂了掂手中的擀麵杖,指向繡娘,叫道:“好你個掃把星,明明是你哭著求我把娘留在你那兒的,你說你想盡盡孝心,我才勉強同意了,還留了五兩銀子給你,讓你好好照顧咱娘,如今你帶著二娘兩口子到家裡鬧,你究竟存了什麽心?”
繡娘的一張俏臉漲得通紅,顫抖著聲音質問道:“大姐,你這麽說,不虧良心嗎?明明是你說,秋收完就把娘……”
“我真該一擀麵杖打死你!”
吳蔚一個側步擋在繡娘面前,盯著柳翠翠說道:“你們兩口子現在就和我們去衙門,敢麽?”
柳翠翠一揮手中的擀麵杖,嚷道:“官府的人早就被你們給買通啦!別以為我沒瞧見,你們是坐著馬車回來的,你身上還穿著夫人衣裳,那麽多壯漢給你抬了好幾口大箱子回來,當聘禮都足夠了!哪有人坐牢是這麽坐的?哼!如今衙門都是你們家開的,怎麽?還想屈打成招?我可不去!”
繡娘欲上前,卻被吳蔚拉住了,圍在院子外的小槐村村民議論紛紛,有的討論吳蔚姿色的,還有“誇讚”吳蔚有本事的,好聽的,不好聽的匯在一起,刺耳極了。
吳蔚卻不為所動,連一片余光都沒給那些人,說道:“我們今日來不是和你們吵嘴皮子的,既然你們不講理,那就不用再多說了,去不去衙門隨你們,今日我是受了柳老夫人的委托前來,要告你們兩口子……忤逆!”
“告忤逆”三個字一出,場內瞬間安靜了,即便是沒讀過什麽書的莊稼人,也知道這三個字的厲害。
因為告忤逆不用非得去衙門,每個村子的裡正都可以受理此案,而且幾乎不需要任何證據,只要老者提出子孫忤逆自己,便可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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