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蔚明白張猛略去的內容,無非是:東方瑞不是棄車保帥之人,不會放著自己不管的。這點吳蔚是相信的,畢竟東方瑞曾應自己的請求,不遠千裡親自趕來過。
……
墊了墊肚子二人再度上馬,張猛和吳蔚說了不少京城的趣事兒,還轉達了平佳縣主對她和繡娘的思念,吳蔚雖然談笑自若,胸口卻憋悶得厲害。
作為一個對歷史略有研究的現代人,吳蔚明白“祥瑞”這二字的重量,在封建社會中,祥瑞代表的是一種“天意”。
滾滾歷史長河中,有多少開國之君借了“天意”的勢?又有多少亡國之君,死於“天意”的預言之下?
祥瑞失竊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既然高寧雪都已平安回到了京城,想必朝廷早就接到了消息,可卻遲遲不見下文。
靜水流深,這平靜的表象之下,又有誰知道究竟蘊藏了怎樣的漩渦呢?
……
此刻,吳蔚歸心似箭,她想回家去,回到她和繡娘那個溫暖的小家。
來到張家村外,吳蔚一勒韁繩,翻下馬背,對張猛說道:“張二哥,就送到這裡吧,我騎術不佳,這會兒路上的人多。”
張猛點了點頭,收起韁繩後朝吳蔚一抱拳,策馬而去。
吳蔚轉身進了村子,此時太陽西斜,有的人家已升起炊煙,鄉間的土路上三五成群的走著下田的農戶,玩累的孩子們聽到母親的呼喚,笑著散去,相約明日。
“吳姑娘,回家去啊?”
吳蔚看了一眼,那人她並不認識,但還是微笑著和對方打過招呼,一路上吳蔚被同村人微笑問候了三五回,吳蔚能念上名字的,卻只有一人。
漸漸的,吳蔚被這份真摯的淳樸所感動,心情也舒暢了不少。
第91章 綿薄之力
吳蔚回到自家小院外, 隔著院牆便聽到了院內的歡聲笑語,繡娘想著吳蔚今夜大抵是回不來了,自己一個人吃飯難免寂寞, 等到李大姐一家人來報下工時, 便請她們留下用晚飯。
今日風和日麗,晚霞染紅天際, 美極了。繡娘便和李大姐一家四口把飯桌擺到了院子裡, 正聊得開懷。
吳蔚將手輕輕按在門上,並沒有著急推開,聽著聽著, 吳蔚的臉上也綻放出了笑容, 農家小戶, 少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 李大姐家的女兒年紀不大,正是活潑的年紀,氣氛熱絡, 特別是李大姐家的大女兒與繡娘的年紀相仿,二人最是投緣。
聽到繡娘銀鈴般的笑聲, 吳蔚覺得自己聘用李大姐一家是個非常正確的決定。
同樣經歷過生活的捶打,李大姐對繡娘的經歷多有共鳴,也不覺得吳蔚這個仵作的行當有什麽不好的。
在李大姐看來:能憑本事把自家的小日子經營得如此紅火, 只要做的不是昧良心的行當,那就是好樣的!
“我回來了!”吳蔚喊了一聲, 推開了院門。
繡娘有些意外, 放下筷子起身上前,問道:“怎麽這麽早?吃飯了嗎?”
“吃過了, 和張二哥一道騎馬回來的。”
“張二哥呢?”
“把我送到村口就回去了,他還有事兒要忙呢。”
繡娘點了點頭,她見吳蔚的臉上似有倦意,知道她今日趕路辛苦,柔聲道:“鍋裡的水正溫著,進屋去歇一歇吧。”
“嗯,好。”
吳蔚又對李大姐說道:“李大姐,你們慢慢吃,我今日去了一趟縣衙有些乏了,進屋歇歇並不睡的,你們照常聊,不用擔心會吵到我。”
李大姐堆著笑,直稱讚吳蔚有本事,吳蔚微笑點頭致意,朝三位姑娘揮手打過招呼,獨自進屋去了。
吳蔚進屋以後,自舀了溫水洗漱完畢,又從櫃子裡找了一套寬松柔軟的衣服換上,用淨布細細撣去金貴外衫上的塵土,放到櫃子裡,裡面的粗布麻衣則丟到了堂屋的木桶裡。
吳蔚躺到炕上,腰背一陣酸痛,令吳蔚輕哼出聲,大腿內側也有些火辣辣的刺痛感,吳蔚又哼唧了兩聲,心想:騎馬這項運動到底是不適合自己的……在遊樂場騎著馬跑一圈和騎馬趕路完全是兩個概念啊!
吳蔚在炕上翻滾了幾圈,找到一處溫度適中的地方,擺出舒服的姿勢,不動了。
休息了一會兒,吳蔚的腦海逐漸清明,開始複盤今日公堂上發生的事情。
一連串的疑問一直在吳蔚的心中盤旋:聽張猛所言,常知府是東方瑞找來的。知府之下還有知州吧?越級將此人找來……定然有東方瑞的用意,可為何今日在公堂上,總感覺這位常知府在審問時似有引導之意?
似乎是想通過問詢的手段,將東方瑞或者明鏡司也牽扯進來呢?
還有……東方瑞既然能提前交代張猛在關鍵時刻撈自己一把,應該是預料到了什麽,難道東方瑞是在布局?
公堂上,對於所有案子的源頭——祥瑞失竊,犯人們噤若寒蟬,東方瑞似乎也在權衡觀察著些什麽。
吳蔚深吸了一口氣,心道:祥瑞是從清廬縣毗鄰的泰州出發的,經過清廬縣,於清河縣失竊,朝廷若是追究,這三地一個也跑不了,明鏡司作為皇帝的直屬衙門,從某種角度來說,就是皇帝的眼睛,皇帝的手臂,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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