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翠和柳二娘子適才那番“較量”多以抱在一起撕扯頭髮為主,是以只要將頭髮重新梳過,除了本人能感覺到頭皮刺痛以外,旁人看不出什麽。
聽到聲音的三位老人也都佯裝不知,吳蔚和柳翠微自然更不知道了。
待飯菜都擺好,柳大虎便急不可待地想上桌,被柳翠翠給抱住了,見柳大虎掙扎,柳翠翠罵道:“沒出息的東西!”
李鐵牛將手伸到柳大虎的後脖頸捏了一把,柳大虎才安靜下來。
張老夫人朝二樓喊道:“老頭子,開飯了,把柱子也抱下來!”
……
三家人依次落座,餐桌上的氣氛還算和諧,柳翠翠和李鐵牛並未主動挑起過任何話題,問到他們也只是微笑符合著。
只是柳大虎的吃相實在是不敢恭維,一看就是被嬌慣壞了的孩子,但凡他喜歡吃的菜,別人夾一次他都要瞪眼,夾兩次恨不得就用筷子打人了。
吳蔚和柳翠微見了,全然失了胃口,挑了幾樣柳大虎沒有碰過的素菜吃。
張水生父子開了一壇酒,宴請李鐵牛,酒壇過半,桌上就只剩下他們三個和甩著腮幫子吃不停的柳大虎了。
張水生端起酒杯敬李鐵牛道:“大姐夫,來,咱們再喝一杯。”
“來,多謝親家老泰山和妹夫的款待。”
張老爹點了點頭,也端起了酒杯。
一杯飲下,張水生借著三分醉意,說道:“按照行會的規矩,咱們榨油坊和吳柳記正月十六必須要開門的,特別是米莊,街坊鄰居們一開年都會來買新糧食,真忙起來,怕是怠慢了大姐和大姐夫。”
李鐵牛哈哈一笑,說道:“妹夫放心,都是一家人,我和你大姐怎麽會耽誤你們做生意呢,本來也想著要回去了,只是我家虎子,實在舍不得他奶奶,纏著我們要再待兩天,給他奶奶盡盡孝心。吃完了正月十五的團圓飯,我們也該回去了,家裡的屋子總空著也不行。”
張水生拎起酒壇子給李鐵牛倒滿,說道:“這一趟路百十裡地,你們來的時候我們也不知道消息,回去定然不能讓你們再這樣辛苦,十六一早我親自駕馬車送你們回去。”
“不用了,可別耽誤了妹夫的買賣。”
“不妨事,一定是要送的,虎子還這麽小,這冰天雪地的,再把孩子凍到了。”
“那就謝過妹夫了。”說著二人又碰了杯子。
這些話,被吳蔚和柳翠微聽的一清二楚,她們這會兒正坐在後院的長凳上看著柱子呢,和榨油坊的大堂只有一牆之隔。
柳翠微面露喜色,看了吳蔚一眼,後者卻只是笑笑,並未言語。
吳蔚知道柳翠微心裡想的是什麽,吳蔚卻並不這樣認為,反而隱隱有些擔憂。
按照柳翠翠一家三口的德行,若是他們連哭帶鬧,明著討要些便宜,吳蔚倒覺得沒什麽,可他們卻一反常態,這般好說話,那定然有計劃,有預謀的,想要得到更大的利益。
只是吳蔚不想壞了柳翠微當下難得的好心情,不如靜觀其變,總有圖窮匕見之時。
……
之後的幾天,柳翠翠一家三口都十分安靜,看到柳翠微和吳蔚時也沒有了陰陽怪氣,雖然笑容看起來還是有些尷尬,總算是能達到正常人的相處方式了。
正月十五的晚上,柳翠微激動的半宿都沒睡好,她已經把給柳翠翠一家的回禮早早裝上了馬車,價值遠超過她們帶來的白面和精米。
正月十六一大清早,柳大虎穿著柳翠微給做的一套新衣裳,外面套著柳老夫人給做的羊皮襖子,看起來比來的時候精神多了。
柳翠微也不屑再計較,只要他們一家三口能回去,今後少登門,一件衣服她舍得!
吃過了早飯,兩家人聚集在了米莊門口,柳翠翠和李鐵牛話別柳老夫人,上了馬車。
柳翠翠當場掉了幾滴眼淚,表示以後會經常來看柳老夫人,惹得柳老夫人也紅了眼,叮囑他們好好種田。
……
柳翠微和吳蔚牽著手,此時柳翠微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既有些擔心,又盼著柳翠翠一家快點上馬車。
終於……
在眾人的注視下,柳翠翠和李鐵牛上了馬車。
張水生也笑呵呵地跳上了車轅,一手提著韁繩,一邊對一直站在柳老夫人身邊的柳大虎招了招手:“虎子,快上車吧。”
柳翠翠和李鐵牛也探出了頭,對柳大虎說道:“虎子,快上來。”
柳大虎看了看自家父親,目光又從自家母親的臉上劃過,突然跪在了地上,一把抱住了柳老夫人的腿,大聲哭道:“奶奶,孫兒舍不得奶奶,我不和爹娘回去了,我想奶奶,我要和奶奶一起生活,家裡吃不飽,穿不暖,孫兒不要回去了,奶奶……奶奶你不能不要我,我是柳家唯一的孫子,要是爺爺還活著,一定不會不要孫兒的,奶奶!”
今日是正月十六,雖然街上的行人還不多,但是街道兩邊的鋪子都開了,一聽到孩子的哭聲,立刻就有人夥計或掌櫃的從鋪子裡走了出來,站在自家門口看熱鬧。
眾人被柳大虎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柳二娘子彎身去抱柳大虎,可他卻死死地抱著柳老夫人的腿不肯撒手,險些將柳老夫人帶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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