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蔚和翠微都被眼前的景色鎮住了,如此壯闊, 如此火紅,如此扣人心弦。
吳蔚忍不住吟誦道:“落日古城角,把酒勸君留。”這一刻, 吳蔚突然就理解了古人面對良辰美景,忍不住做詩一首的心情。
翠微輕垂眼瞼, 唇角微微勾起,也誦道:“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 坐也思君。”
夕陽的余暉,映襯在窗前二人的身上, 蒙上一層淺淺的暖意。
吳蔚驚喜轉頭, 注視著翠微,滿眼皆喜。
誰能想到呢?身邊這個出口成章的女子, 曾是個瑟縮在義莊裡,連正眼也不敢瞧自己的女孩。
“三娘,你真好,有你……真好。”
翠微笑了,將目光重新投向落日,二人就這樣靜靜的,靜靜地佇立著,直到夕陽終隱於城郭,家家戶戶升起炊煙,腳下街道的行人漸少,白日裡擺攤的攤販收了攤子,換上另一批出夜市的攤販補上。
泰州城是沒有宵禁的,這裡的治安一向很好,百姓們安居樂業。又因為已算得上是邊陲之地,對商賈的限制沒有京畿一代那般嚴格,商戶們的日子也好過。
柳二娘子從旁邊的榨油坊裡出來,走到街道中央,仰頭叫道:“三娘,蔚蔚,休息好了沒有?”
吳蔚和翠微齊齊探出頭去,柳二娘子笑著招了招手:“下來吃飯了,來榨油坊!飯菜都做好了。”
“就來!”吳蔚和翠微異口同聲道。
二人簡單梳洗過,各自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下到米莊,掌櫃的和夥計們紛紛和二人打招呼,近來米莊的生意奇佳,來買米的客人絡繹不絕,都到了這個時辰,店內還有三五撥客人正和夥計討價還價,不過賣米的少,買米的多。
吳蔚和翠微與眾人打過招呼,吳蔚掃視一圈,問道:“張全呢?”
掌櫃的答道:“回東家,張全去上貨去了。”
吳蔚略感驚奇,來到櫃台後,低聲問道:“我記得他不是才回來沒幾日嗎,怎麽又走了?”
掌櫃的翻開厚厚的帳冊,指著存糧一欄對吳蔚說道:“回掌櫃的話,咱們鋪子裡的余糧最多也就能再支應半月了,張全算過路程,這個時辰出發,快馬加鞭地趕,正好能趕到當天城門剛開的時候入城。用上一整日的功夫采買裝車,趕著關城門,前咱們的車隊就能出城,所以他一般都是這個時辰出發的。”
吳蔚點了點頭,拿過帳目翻了翻,米莊的效益很好,現下除了必須留出的貨款和壓在倉中的糧食,大概能有兩百兩的流動資金,可以算作是淨利潤。縣豬傅
當然,這也得益於高寧雪幫忙搭的這條線。
大宗采買從成本上給吳蔚省出了許多,即便吳蔚家的糧食售價是泰州城的均價,也有可觀的利潤空間。
吳蔚合上帳簿,對眾人說道:“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了,等招待好這幾位客人,咱們就打烊了,大家今日辛苦了,回去好好歇息。”
眾人應了一聲,吳蔚和繡娘出了米莊,往榨油坊去了。
張水生家的店鋪早就打烊了,榨油坊的經營模式大都是早上接活兒,下午榨油,把當日的油榨完了就歇業,等著客人次日將油取走即可。
張水生有一膀子的力氣,又雇了個精壯的夥計,雖然賺得不多,卻也每日都有進項,日子不錯。
一邁入榨油坊,便能聞到那股馥鬱的油香味,很是開胃。
柳二娘子招呼吳蔚和翠微往後院來,柳老夫人早都在了,院子裡已經擺好了桌子,桌上擺了十多個盤子,有葷有素,有魚有肉。
張老夫人笑著招呼道:“你們兩個坐這邊,三娘坐你娘邊上,蔚蔚坐三娘邊上,就等你們了,快來。”
“來了!”
……
一頓飯,吃得暢快。
團聚的喜悅也衝淡了柳老夫人和翠微離家的不安,大夥都吃得差不多了,只是酒還沒喝完。
張家父子打了一壇濁酒,拉著吳蔚和他們一起喝幾杯,張水生帶著笑意,指著後院的院牆,說道:“過幾日我打算在牆上打幾道籬笆,然後開墾出來一片菜園子,會爬藤的菜就靠著牆根種,不爬藤的就種在外面,反正咱們家的院子大,蔚蔚啊……你們要不要也開辟出來一個菜園子啊?”
張老夫人接過話頭,說道:“早就該如此了,我和你爹幹了一輩子的農活,離了莊稼可不行,雖然每天也能幫忙篩篩豆子,菜籽的,卻也渾身不自在。有了菜園子我們也好有個營生,再養幾隻雞,打油剩下的豆渣,籽渣丟了怪可惜的,剁點菜葉子混在一起喂雞最好了。”
提到“養雞”吳蔚便轉頭看著翠微笑,後者自然知道吳蔚是什麽心思,當即紅了臉頰,綿綿地嗔了吳蔚一眼。
見吳蔚和翠微都不說話,早就來了興致的柳老夫人說道:“我看成,總不能天天買菜吃,那要多少銀子才夠啊?米莊後面的院子也不小,有從前家裡院子兩個大呢,開出來一個菜園子我看正好。”
柳老夫人都這麽說了,吳蔚和翠微哪裡還有不答應的。
……
吃完了,吳蔚和翠微本想幫忙收拾,卻被柳二娘子拒絕了,不過柳老夫人留了下來,說是要和張老夫人說說話,她們二老初到泰州城,沒什麽故人,難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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