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該走的轉生路,我是一步也沒沾著,可以說是犯了陰陽的大忌。
“我的魂魄,是被什麽鬼東西控制了,還被壓上天譴咒和八百六十一條命債,直接重生降世。
“所以我這一輩子……都要救人還命。否則,就是生不如死。
“師尊說,既少了那碗孟婆湯,上輩子的經歷,我本該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可不知怎麽,我什麽都記不得了。
“除了……那種事。”
子夜抬起臉,亮晶晶的眼眸看著蕭凰。
“你說,我上輩子到底是個什麽呀?”
蕭凰聽她自述身世,驚異之余,也勉強消了醋意。可一想到她手法如此熟練,上輩子定是睡過許許多多的女人,到底是有些不平,說道:“哼,肯定是天下第一女淫賊。”
子夜調皮地笑了笑,又襯著這句“女淫賊”,往她胸口的嬌嫩處咬了一口。
“哎……”蕭凰痛哼一聲,輕輕捏住少女的下巴,不服氣地追問:“上輩子就不作數了,這輩子呢?除了我,你還有過幾個?”
其實從小到大,除了冷冰冰的師尊,子夜連活人也沒見過幾個,更別提什麽情愛了。她明知蕭姐姐就是她的唯一,可還是想逗她一逗,故作神秘道:“你猜。”
蕭凰哭笑不得,賭氣之下,猛一個翻身,將少女壓在身下。卻很快那雙素手托住了臉頰,不許再繼續下去。
“你……不想嗎?”蕭凰詫異抬頭。
子夜捏捏她的耳朵,慢悠悠道:“你初學乍試,手法一定爛極了。”
蕭凰一聽此言,大不服氣:“你不讓我練,我又怎能學會?”
“你急著練這乾嗎?”子夜的眼波透出狡猾,“難不成想用給你的溫姑娘……”
“別胡說!”蕭凰又氣又笑,想不到這小姑娘還在吃溫苓的飛醋,正色道:“昨兒你也看見了,我對溫姑娘清清白白,只有仁義,絕無半點私情。”
聽她說得信誓旦旦,子夜才綻出笑來。可心裡仍是不解,又問道:“溫姑娘也是個好姑娘,她那樣喜歡你,你怎的不應了她?”
蕭凰面露苦笑:“她喜歡的是蕭哥哥,不是我。”
“蕭哥哥和蕭姐姐,到底有什麽不同了?”子夜隨口問著,伸手輕描女人的眉眼。
蕭凰似被勾起了什麽心事,也不答話,只是蹙起劍眉,幽長一歎。
此刻,子夜還不知她這一歎意味著什麽,偷偷將手往下滑去,笑道:“我知道,只要溫姑娘把你治一治,你就從蕭姐姐,變成了蕭哥哥……”
“你住口!”蕭凰想起那個蠢到家的謊言,羞得耳根子都紅透了。可還來不及反駁,驚覺被少女摸到了,瞬間筋骨一軟,又被按倒在床上。
銀燭的火光被夜色拉長,時而如漣漪輕晃,時而如滄浪激揚。也不知燒到幾更天,方才裹著淋漓的蠟滴,沉沉熄了火去。
忘川,冥潭。
一紅一玄兩道鬼影從天而落,直到穩穩立在潭水面上。煞氣所及,足下漾開一圈一圈的寒波。
“師父,我們這是去哪兒?”
小滿面色忐忑,被紅衣女鬼托起手,掌心遂升起一束鬼火,往水裡一丟,漣漪裡生出一朵血色的彼岸花。
“自然是去陽間,找你的……師娘。”紅衣拖長了“師娘”二字,絕色的面龐湧動著不知是興奮還是怒火。
“師娘?”小滿一愣,“我還有個師娘?”
“是咯。”紅衣咬牙切齒,“離了你師父十七年,不知正跟哪個野女人偷腥呢。”
“可是……”小滿猶豫起來,“鬼道有訓,未經魔羅大人準許,嚴禁擅入陽間,這會不會……”
“魔羅?我呸!”紅衣不屑道,“那個老妖婆,你聽她放屁!”眼見彼岸花已展開須枝,拉住小滿的手腕,往花冠上一撲,便即遁入幽深的漩渦。
暗濤滾滾,血色迷離。二鬼跟著漩渦遊走了片刻,紅衣隱隱察覺出什麽異樣來:“不對,這不是陽間的氣息!”再一觀望,但見水層左右幻化出一片恢宏的高牆,竟是穿梭到了一座陰暗的殿堂之內。
“他媽的,這老妖婆,又讓她逮住了!”紅衣恨恨罵著倒霉,趕緊叮囑小滿:“等會兒拜見大人,別亂說話,看我眼色行事。”
小滿點了點頭,便覺足底站上了實地,身周的水流也飛快散去。
抬首四望,只見這宮闕之內極是開闊,壁上一簇簇星羅的鬼火。面前是一道極長的階陛,數百層石階通往高處。兩側有冥泉涔涔湧流,水畔密密麻麻立著眾多鬼士,無不面朝高處的石階盡頭,恭然作半跪之禮。
“走呀。”紅衣朝小滿眨了眨眼,往石階上邁去。
小滿緊隨其後,側目打量四周的鬼影。且看這一眾鬼士個個是女鬼,雖然形貌衣裝各相徑庭,但無一例外透著極濃的殺氣。
小滿生前是武林中人,也見識過不少血雨腥風。但在這群鬼士面前,竟被崢嶸的殺氣壓得喘不上氣來,不由得生出無比的敬畏。
又想起師父說的“為鬼伸張,替鬼行道”,才曉得有這樣一群高強的門徒,絕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偷覷了一圈,又看向眾鬼跪拜的石階盡頭,乃是一頂雪青色的簾帳,簾上的屍血漫出彼岸花的紋樣。帳內的鬼影全然看不清,只能透過無風而動的簾隙,看到一束飄搖的鬼火。遠遠望去,其實並無甚可怕處,卻莫名令她心驚膽顫,不自禁垂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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