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奈等她緩了一會兒,說了句令宋卿天崩地裂的話,“宋小姐,這次是我在想你。”
宋卿冷臉沒繃住,輕輕打了個哆嗦,眨了眨眼睛,眼底閃過一絲懊惱。
聞奈嘴角噙笑,強調道:“對,我想你。”
宋卿默不作聲,想的是:她幸好沒說更過分的話。
第10章
“我想你”三個字就不逾矩了嗎?
宋卿垂眸,視線凝聚在杯中淺影上,搖曳的玉蘭花爛漫,女人的行為無關痛癢,卻一點點吞噬掉她搖擺不定的心思。
宋卿今年二十七,家裡催著相親,她嫌煩全給拒絕了,結果自然而然就是無休無止的嘮叨,她每天加完班精疲力竭地回到家,力氣給抽得一乾二淨,指尖兒都懶得動一下,哪還有應付家裡人的心思。
往家的電話也很難撥出去一個,每次宋卿都要給自己做十幾分鍾心理建設,她渴求一點自由,換來的卻是父母震怒的反應。
誰的翅膀硬了?
我呀,宋卿每次都付之一笑,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隻敢在心裡默念兩遍。
傳統家庭的威壓下,她自然更不敢暴露自己對男人沒興趣這種危險信號,她想要給平淡的生活加點漣漪,卻苦於戀愛的禁錮,那種不自由的窒息感令她望而卻步,甚至與心生厭惡。
這些年她一直單著,沒什麽大不了的,挺快樂的。
聞奈的一顰一笑都戳中宋卿的審美,懶散,漫不經心,甚至是消遣別人時候戲謔的笑,都是宋卿羨慕的模樣。
人生明媚,才會順理成章成為一個溫柔的人。
宋卿自然而然地把聞奈歸類為來古城追求浪漫的人,玩世不恭的文藝青年罷了,誠然,她被女人的外表所吸引,但也僅僅只是吸引,還達不到打破原則的高度。
截至目前為止,宋卿的人生信條還是:單身狗一輩子,養老院住到死。
聞奈看見她晦澀不明的目光,心裡一緊,問:“宋小姐,你在看什麽?”
“看花,看你。”宋卿張口就來,語氣略顯輕浮。
其實她剛才在房間裡的時候,視線透過交錯縱橫的光影,看清楚了樹底下的那個人,旁的人都在吵鬧,她背影有幾分清薄,唇角漾著淺笑,宋卿不覺得人比花嬌,隻想到一個詞——孑然一身。
聞奈看起來是個有故事的人,但宋卿這裡從不缺故事。
換句話說,她們彼此之間相互試探,瞧著曖昧不明,實際上缺少了一份情感的羈絆,宋卿是因公出差,工作任務很重,她不想再橫生枝節。
她想找個合適的機會拒絕了。
聞奈很明顯感覺到了對方興致缺缺,眉眼沉下來,她都還沒來得及把自己這份圖謀不軌的心思表露出來,兩人之間就仿佛橫亙了一道跨越不了的鴻溝。
她沒有準備放棄,倒是宋卿這幅清冷矜貴的模樣,更讓她覺得興味盎然。
把人撩撥得太狠了容易適得其反。
聞奈垂眸無聲。
宋卿兀自等了一會兒,沒聽到想要的答案,但究竟想要什麽響應,她自己其實也沒弄明白。
總不該是這麽沉默的。
宋卿端起杯子,低頭輕抿了一口,抬眸瞥見聞奈在低頭擺弄手機,蔥白的指尖落在屏幕上敲敲點點,眉眼如畫,賞心悅目。
這多冒昧啊,一邊說著想你,一邊和旁人言笑晏晏。
雖然萍水相逢的喜歡很廉價,但不代表宋卿願意做被拋棄的魚。
她的唇線一下繃緊,片刻後,冷聲道:“徐文淵。”
“在!”徐文淵剛吸溜完一碗粥,順手拾了一袋小籠包跑過來,朗聲說:“組長,我在!”
“吃完了嗎?”宋卿站起身來,頎長的影子恰好遮住聞奈,平添了幾分壓迫感。
“吃好了。”徐文淵早早地就把包背上了,又給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裡的司機打電話,鈴兒響了兩三聲對面就掛了,司機就站在門口揮手。
徐文淵瞧見了,就問:“組長,走了嗎?”
宋卿收回目光,淡淡地“嗯”了聲,抬步走了出去,路過的時候瞥見那人在玩消消樂,好響亮的一聲“unbelievable”。
她腳步微頓,卷起一陣更凜冽的風。
跨過民宿大門的門坎,宋卿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那棵茂盛的玉蘭樹下空空如也,早不見了女人的蹤影。
她有些煩,覺得自己自作多情過了頭。
這時,一輛山地越野車從轉彎處漂移過來,輪胎在青石磚上騰挪,擦出黑色印子,騰起嗆人煙灰,副駕駛的人開了車門,先下來一把黑傘。
徐文淵連忙迎上去,幫忙把著車門,一聲“虞總”卡在喉嚨不上不下。
來人不是他熟悉的金主爸爸,而是個陌生女人,扎著高馬尾,穿著包臀裙,職業化的女性打扮。
八點一刻,對方遲到了十五分鍾,擅自更改接應的人,並且未曾提前告知。
每一條都精準地踩在了宋卿的雷點,就算她做實習生那幾年,也沒碰見這麽愛擺譜的業主。
但甲方終歸是甲方。
宋卿氣場一下冷了,抑著脾氣問:“虞總呢?”
女人撐著傘走過來,站在她面前,輕聲說:“非常抱歉宋總,我們虞總今早臨時有事,今天的現場踏勘由我來帶您,我姓周,是虞總的秘書,您可以叫我小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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