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鳶和景女士隻得陪著說幾句玩笑話給敷衍過去。
宋家的情況顧十鳶也不是特別清楚,只聽宋卿提起過幾句,宋父似乎不太滿意宋斯年的職業,但反對也沒什麽用,宋斯年還是憑著一腔熱血義無反顧地扎進了消防事業裡。
“他喜歡就可以。”她還記得宋卿說這話時臉色沉鬱,並沒有多開心的樣子。
那時候......那時候宋斯年好像剛摔斷腿,在醫院折騰了一宿。
此刻,宋斯年和顧十鳶都在低頭玩手機,實際上除了相互交換信息之外,都在嘗試著給宋卿通風報信。
景女士和宋母聊得火熱,從家長裡短談到青春回憶。
也不知道宋父是年紀大了眼神不好使,還是故意放大了圖紙設計師的署名,手機畫面至少定格了十秒左右。
宋斯年被光晃了眼睛,下意識往那兒瞥了一眼,驚訝道:“圖紙是卿卿繪製的?”
宋父挑了下眉梢,語調微揚,“嗯。”說完好似不滿意,又暗搓搓地補充了句,“今年省上評的優秀案例。”
宋斯年有榮具焉,嘴角不自覺向上翹,又很快壓下去,臉部的肌肉紋理向上走,但嘴角卻刻意地撇下去,俊秀的五官胡亂飛。
顧十鳶大驚,給宋卿發了條消息——【你哥瘋了。】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侍者端上來最後的湯品,微笑著介紹了菜名和主廚,“請慢用。”
菜是昨晚上就預定好的,廚師掐準時間準備好了食材,所以等待的時間並不漫長,但菜上齊了還是遲遲沒有人動筷子。
宋斯年白天訓練量大,晚上食堂包的餃子他一口都沒蹭到,這會兒已經餓得前胸貼肚皮了,於是低聲問了句:“哦,爸,你說有要緊事,到底什麽要緊事?”
“我不知道啊。”宋父也很迷惘,“問你媽。”
兩家母親這才露出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對視一眼,說:“家宴啦,順便給你介紹個朋友認識。”
該來的總會來的,顧十鳶在桌子底下瘋狂戳宋斯年的頭像,——【相親!】
“嗡嗡嗡——”宋斯年手機不停震動著,他撈起來瞥了眼,臉色逐漸難看。
這時,一道清脆的女聲突兀地插了進來,“小姨,抱歉,我遲到了。”
景女士笑呵呵地招手,“不礙事,不礙事,遙遙過來坐我旁邊,十鳶往旁邊稍稍。”
顧十鳶一臉呆滯地起身,讓座,落座,轉脖子,“小...小姨?!”
祝遙穿著一身職業裝,淡藍色的襯衣扎進短裙裡,勾勒出姣好的身形,落座的時候發絲垂落在側臉,擋住了背後的燭光,臉部的輪廓暗成了一道剪裁得體的剪影。
女人無疑是漂亮的,但明豔的長相頗具攻擊性,並沒有讓人有想親近的欲望,至少顧十鳶和宋斯年是這樣的感覺。
“對啊,我以前和你講過的,你外公義弟的孫女,一直都住在國外的,前幾年才搬回來,都說了是家宴啦。”景女士解釋道。
她又說:“欸,你們好像是一年生的,十鳶是五月份生的,屬小黃牛,遙遙幾月份的生日?”
祝遙笑著說:“七月份的。”她的視線十分隱晦地繞了周圍一圈,好似在尋什麽人的影子,但結果不是很好,眸色一點點暗了下去。
“哦哦,我們十鳶難得當回姐姐。”景女士東一搭西一搭聊著閑話。
祝遙側過臉,垂下來的耳環反射著水晶燈的光點,“是嗎?顧姐姐?”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顧十鳶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手裡的湯匙磕到了碗沿,發出一聲脆響。
以前的人生得多,景女士作為么女,又趕上了晚婚晚育的潮流,是以她自己輩分很高,連帶著顧十鳶輩分也很高。
除了在酒店的床上,顧十鳶就沒聽過兩聲姐姐,這感覺,蠻奇怪的。
宋斯年眸子裡的冷色逐漸凝聚成戾氣。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景女士熱絡地介紹起來,祝遙一直都表現得十分有禮貌,這種狀態直到撞見了宋斯年如深潭般的眼睛。
“斯年哥。”祝遙主動道。
宋父嗅出一絲不同尋常來,抬頭問:“你們認識?”
“不認識。”
“認識。”兩人同時回答道。
宋父眉頭皺得更緊了,活像個“川”字,“到底認不認識?”
宋斯年:“認識。”
祝遙:“不認識。”
兩人交換了答案,一種陌生又默契的矛盾感撲面而來,餐桌上寂靜了一瞬間,最後還是祝遙解釋道:“斯年哥可能記不得我了,我以前和卿卿很要好的。”
宋父一下來了興趣,新的話題似乎立馬就可以展開。
宋斯年卻在此時十分不恰當地插了句話,“我餓了。”
宋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景女士連忙說:“快吃飯,一會兒菜涼了。”
宋斯年低頭刨飯,再沒看祝遙一眼。
“砰!”窗外炸開了一朵璀璨的煙花,五顏六色,炫彩奪目,站在城市的頂端,好似平日裡觸不可及的東西都即將變得唾手可得。
巨響吸引了客人的目光,背影音樂也更換成了抒情曲,浪漫的氛圍一觸即發,餐廳中央擺了架斯坦威三角鋼琴,舒緩的節奏從遮掩的屏風縫隙裡傾泄出來。
顧十鳶的角度剛好能看見彈琴之人的側臉,只有一條縫,但她無比確定,那個人就是宋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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