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點頭表示知道了。
其實從此在高中部,宋卿沒再見過聞奈,但是因為那張第一次合影的照片,讓祝遙心裡埋下懷疑的種子,才會發生後來在病房對峙的事情。
但是宋卿從來問心無愧。
初三下期是個分水嶺,九年義務製教育的結束意味著很多人讀不了高中,宋卿的班級裡陸續有人不再來了。
寒假前夕,學校給要參加中考的學生排了新的班級,各班在搬桌椅板凳之前開了最後一場班會。
命運從這刻起,轉入了既定的軌道。
有的人要輟學打工,有的人要去讀職高,有的人要出國留學,生活在同個城市裡,但是未來卻又如此大的偏差。
那天晚上,她們在校外也組了局,其中一個混社會的同學,央了個新認識的朋友,把這群未成年人帶進了城郊的小酒吧裡。
這裡很偏,很少有人知曉。
宋卿到了這裡,才發現這是祝遙經常逃學來的地方。
以前地下酒吧查得不嚴,有錢就能進去。
少年人浪漫又多情,很容易沉溺在離別的感傷氛圍裡,宋卿很少參與班級在外面的活動,玩遊戲也總是輸,破天荒喝了很多酒。
酒精刺激著這群乖孩子,放大了青春期的囂張與欲望。
後來,酒過三巡,舞池裡燈光攢動,男孩子的心思也蠢蠢欲動起來,壯著膽子找女孩子表白,特別是成績好的同學,仿佛自帶光環。
而宋卿,不論是長相還是成績,都是青春劇女主角的標準,自然而然收獲了許多關注。
在剛拒絕完一個男同學以後,宋卿感覺到一陣惡心,突然後悔來這個地方。
正當她準備找理由離開的時候,忽然有道火紅的影子撲上來,把她壓在軟皮沙發的椅背上,她頂著絢爛的燈光睜開眼,看見了祝遙驚訝好奇的表情。
“我以前怎麽叫你你都不來,今天怎麽來了?!”祝遙搖著她的肩膀。
宋卿嗅到濃鬱的酒氣,在眾人複雜驚詫的目光下,找了個尿遁的借口,拉著祝遙的手腕去了衛生間。
一路上,身後的女孩子都走得搖搖晃晃的,嘰嘰喳喳地像個麻雀,“嘻嘻,你來啦。”
進了衛生間,噪音一下子被隔開,在明亮的燈光下,宋卿瞥見了祝遙脖子上鮮紅的吻痕,那個位置,那個顏色,顯然不是祝遙自己的傑作。
宋卿在這瞬間,胸口被堵得難受,很想厲聲質問她。
但是,背後走進去一個穿修身黑長裙的女人,宋卿趕忙垂下頭,打開了水龍頭,掬了捧水潑在臉上,神思瞬間清明許多。
祝遙還趴在她背上,下巴把她的蝴蝶骨按得很痛,“不開心,你第一次來酒吧不是來陪我的。”
宋卿的眉毛在往下滴水,她看向鏡中的自己,一種陌生的美麗,沙啞道:“你等會兒有事嗎?”
她想著找個合適的地方,和祝遙談談吻痕的事情。
“有。”祝遙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站直一些,“待會兒要和他們去飆車。”
宋卿眉頭緊蹙,“你喝了這麽多酒。”
“你在擔心我嗎?”祝遙笑嘻嘻地彎下腰,側過臉來看她,“沒關系的,我不騎車,我坐在後面。”
宋卿又看見她領口下的吻痕,更深,更重,垂眸,滿是哀傷,“非去不可嗎?”
“也不是。”祝遙很自然地摟住她的脖子,在她耳邊撒嬌呵氣,“要不然你求求我好了。”
這一刻,宋卿心裡生出無限的悲哀。
她眉心輕擰,嘲諷似的扯了下唇角,“在你眼裡,我是不是很賤?”
祝遙沒有聽見,因為衛生間外面有人在喊她名字,“快點啊,祝遙。”男男女女都有,叫囂著,嬌笑著。
她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宋卿真覺得自己真是無聊,輕而易舉地原諒,自以為是的勸誡,都賤,賤透了。
她哭著,自卑著,哽咽著,“誰親你了?”
祝遙微微怔愣,反應過來,對著鏡子照了照脖子,沒聽出她語氣裡的嚴重性,還在笑,“吃醋啦?哎呀,是玩遊戲啦,都是女生親的。”
“我也是女的。”宋卿咬著唇。
她們正對著,祝遙終於看清楚她眼裡的淚花,在酒氣熏染之下,她心裡也不開心,不會克制情緒,語氣也很重,“你在鬧什麽?你和她們又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宋卿反問她。
“就是不一樣。”祝遙說。
祝遙的眼睛明亮亮的,一如宋卿剛遇見她的時候,是她極力想要觸碰到的自由,她一時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喜歡人,還是喜歡這雙眼睛。
宋卿不喜歡她這樣含糊其辭,生氣說:“你爛透了。”
祝遙冷冷一笑,“你和我媽一樣,妄圖拯救我,又來貶低我,一個自以為是,糟糕透頂的救世主。”
宋卿抿著唇,“我不是這個意思。”
祝遙心一下軟了,想解釋,脫口而出的話卻很刺人,“是,我是爛透了,十五歲和十八歲差得了多少?性行為自願年齡都是十四歲,談戀愛這麽久,我都隻牽過你的手。”
她其實是想解釋“尊重”兩個字,但話裡話外都是埋怨。
宋卿自嘲地笑了聲,反胃得很,抬步就想要走。
祝遙反手拽住她,把人抵在洗手池上,對著溫軟的唇瓣,俯身就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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