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餌不想理他,低下頭去換鞋。
“你每天上班時間那麽早,下班還這麽晚,是不是下了班在外面瞎玩啊?”
男人稍稍湊近,還在說話。
向餌沒回答,那股煙味混雜著甜膩香味,讓她隻想作嘔。她快速把鞋換完,想要回自己房間。
男人卻恰好堵在她前進的路上,對著她嬉皮笑臉道:
“聊聊嘛妹子,怎麽,怕我女人吃醋啊?”
向餌臉偏向一旁,低聲說:
“讓一下。”
“不要這麽緊張嘛,她下班還有一個小時,咱倆剛好多聊一會……我對你很感興趣……”
男人卻還在笑著,難聞刺鼻的煙味彌漫過來,仿佛想用氣味做成一堵封閉的圍牆,把向餌圈在裡面。
“你……”
向餌眉頭緊皺,她想要推開人,又覺得直接用手去碰這人太髒手了,而且……碰了以後怎麽辦?自己難道能換房子嗎?要是把對方惹怒,自己也會有生命危險……
長久以來的忍氣吞聲,讓向餌此時雖然也想反抗,卻想不出什麽萬無一失的好辦法,她往後退了一步。
這下可不得了,男人好似被她的動作取悅了似的,嘴裡噴出難聞的煙味和臭味,對著她大笑著,前進了兩步,將兩人距離進一步縮短,老頭衫都快碰到向餌的衣服了。
他笑得簡直猖狂,知道向餌這種剛畢業的大學生,嫩的一掐就出水,怎麽可能反抗得了他這種社會人?果然沒看錯,這女孩子甚至連話都不敢多說,別說反抗了,哈哈哈!看來他今天有福氣咯!
“怎麽樣?跟哥聊聊天,哥以後罩著你,帶你吃香喝辣的……來啊,到沙發上,咱倆坐著說話啊……”
男人朝著向餌伸出一隻猴爪一樣細瘦的手臂。
向餌卻眼神一凝,朝著男人身後看過去,臉上慌亂的表情為之一變,成了一種……男人看不懂的複雜神情。
她眼睛直勾勾盯著前方,連男人伸手碰到她手臂,都完全沒有在意,就好像……
就好像一瞬間,她就看不見他了,視野裡有了更加重要的東西,相比之下,他仿佛一個螻蟻,不配再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事實的確如此。男人肩膀後方,向餌看到一根粗壯的暗紅色觸手,正在緩慢招搖。
那觸手像是在對她打招呼,前端輕輕往下點了點,像是人類點頭致意。
向餌看到觸手的那一刻,強烈又神秘的意識和念頭,湧入她的腦海。這些東西並不以任何人類的聲音宣讀,卻能內化在她的大腦中,讓她完全領悟,用自己的語言體會到對方的意思。
她下意識翻譯出那些意念: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一波一波的,強大的意念湧來,不斷重複著那個意思。
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沒有聲音,沒有畫面,沒有其他一切外物,自然得就像是向餌自己腦海中冒出的念頭。
向餌明白了觸手的意思,與此同時……她變得很驚恐。
真正的驚恐,觸及到靈魂深處的驚恐。
剛才被男人騷擾時,她隻感覺到一種懸浮的亂糟糟的煩躁,根本沒到驚恐的地步。但此刻,她收到了來自邪神的信息,立即感受到了極致的驚恐。
邪神……祂想和自己,做一個交易嗎?
而做交易的意思,就是要自己付出代價。那一次被觸手差點……的記憶,向餌還歷歷在目,她絕對不想再來一次!
【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向餌緊緊盯著觸手,那根觸手悠然平和地直立著,比那個男人還高出一個頭,圓潤的尖端上掛滿小小的吸盤,像是許多隻小眼睛,也正回看著她。
觸手尖端仿佛有意識一般,輕輕左右晃動,讓人想到小貓在陽光下輕甩的尾巴尖兒。
但現在不是覺得觸手可愛的時候!
難道祂還很愉悅嗎?看到自己不得不求祂的樣子,祂很開心是嗎?
也對,如果自己給出回應,那麽祂大概今晚就能享受美食了……
向餌在腦海中飛速思考著,她恐懼到想要嘔吐,臉色極其慘白。
男人被她的反應激怒,轉頭往身後看去,什麽也沒有啊,還是正常的老舊客廳,除了腦袋後面略有些發涼之外。客廳陽台的窗戶可是開著的,腦袋涼很正常。
那……這個女孩到底在看什麽?
男人不禁張口,一股臭氣噴出:
“喂,你看哪兒呢?有什麽好看的?”
向餌卻不回答。
纖細柔弱的白衣女孩,整個身體縮成奇怪的形態,好似面前有什麽巨大的物體正遮擋著她。白毛衣包裹的纖細手臂抬起,環抱住自己的上半身,面色比露出的手腕還要慘白,唇瓣幾乎失去血色。像一朵被雨水打落在地的白色雛菊。
男人並不在意女人的表情。他伸手,粗暴地一把抓住向餌那蒼白的手腕。骨頭那樣纖細,他簡直能一把捏斷,他不由得手指在那滑膩的肌膚上摸了兩下。
“妹子別怕,不管你看到什麽,哥哥保護你啊!”
他這樣說著,嘴角露出猥瑣的笑容,試圖拽動向餌的手。
然而……向餌本來盯著後方的視線,忽然轉過來,直勾勾地盯住他。
她慘白的嘴唇開啟,輕聲說道:
“我不想要什麽……我什麽都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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