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阿赫卻眼睛一亮,心疼又帶著笑意地湊近,雙手捧起向餌那隻手:
“你碰我了?疼不疼啊……怎麽用這麽大力氣,手腕是不是震麻了?我幫你治療……”
向餌簡直忍無可忍,她狠踹一腳阿赫的肚子,把人還是踹遠了一些,自己立刻回到客廳。
一路上她抓起一切東西往後扔,擺件、植物、抱枕、椅子……全都往後扔去!
“小耳朵?小耳朵,你手沒事吧?你別動,我自己扔就好……”
惡心的聲音從身後不斷傳來,如影隨形,幾根觸手從身旁伸過來,向餌發現自己抓不住任何東西了,因為那些觸手會代替她觸碰那些東西,還學著她的模樣,把東西扔到後面去。
阿赫還時不時發出悶哼的聲音,像是真的被東西砸到一般。
向餌扔無可扔,氣喘籲籲地站在客廳中間,月光之下一切明亮如水銀,世界扭曲瘋狂,讓她完全絕望。
她停止動作,覺得這一切簡直可笑。她回過頭去,看向阿赫。
月色之下,阿赫像一道黑色的膨脹影子,許多根觸手在她大致呈人形的軀體前後左右舞動,漆黑的目光再度關切地看過來。
阿赫輕聲開口:
“你累了嗎?我做了飯菜,吃點吧?總是用營養液,對身體不好。”
“啊啊啊啊啊啊——!!!”
向餌拚命尖叫!
她抓著自己頭髮狠狠往下拽,可是沒有辦法,她的頭髮也在那邪神的控制范圍內,她無法采取任何傷害自己的行動,卻也無法傷害對方!
這一切癲狂而荒誕,她比處在地獄裡更加絕望!
她還能做什麽?活著都是被迫,她手無寸鐵,什麽都無力反抗,她終將成為她最討厭的……玩物!
她尖叫著哭泣著,發瘋一般拚命傷害自己,可是她什麽都做不到!
她連傷害自己……都做不到!
向餌最終絕望地躺倒在地板上,看著天花板,腦海中一片灰白。
她什麽都做不到……做什麽也都不再有意義。
那麽只有一句話可說:
“我永遠不會愛你,直到我死。”
她盯著阿赫,咬牙切齒,說出這一句。
她唯獨守得住自己的心靈,而這將是她的臨終遺言。
從此之後的幾十年,她都會如同行屍走肉,在邪神的操控之下無靈魂地活,那又如何呢?
邪神永遠得不到她的愛意,她會讓邪神永遠,永遠遺憾!
阿赫聽到這話,眼淚又流了下來,血色的淚水滴落在圍裙上。
她抬手擦了一下眼睛,走過來,用觸手輕輕將向餌扶起來,聲音是破碎沙啞的:
“我去看看菜好了沒有。我今天燉了雞湯,給你放了紅棗,補補身體……”
她蹣跚著,無數根觸手混亂地在地上滾動拖行,龐大臃腫的背影似乎很是無力。
向餌躺在地上,對著天花板,嗬嗬嗬地笑了出來,笑得口水流出嘴角,笑得眼淚和口水混在一起,流了滿地。
她報復到它了,她知道,這次是真的,她真的讓它傷心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真好啊,她也是有武器的,它不是說愛她嗎,她可以拿這愛當武器,戳穿它的虛偽!哈哈哈哈哈哈……
向餌笑著笑著就哭了,哭得非常傷心。
她心愛的人永遠不存在了。
她倒寧願沈遇鶴已經死了。
而不是現在這樣……從未存在過,一切都是謊言和欺騙,仇恨和背叛。
她多希望沈遇鶴已經死了啊。
*
阿赫燉了雞湯,炒了三個菜,看起來確實是新學的,菜還有點糊了。
向餌端起雞湯砂鍋,扣在阿赫頭上,把三個菜全都打碎在地,湯水亂流,她又自己試圖用砂鍋片割腕,被阻止了。
她身上沾了菜汁和雞湯,阿赫把砂鍋拿下來,用觸手裹著她舉起來,帶進衛生間給她洗澡。
向餌試圖太陽穴撞水龍頭,被製止。阿赫脫下她的衣服,將她擺在水下,溫柔細心地幫她擦拭身體。
還順帶用觸手清理了她的□□。向餌全身上下只有腦袋沒被裹住,她語無倫次地怒罵,直到嗓子失聲。
清洗乾淨之後,阿赫給她穿好睡衣,把她送到床上,湊過來幫她打開電腦和手機,給她用好聽得女聲念新聞。
“國家全面開展衛生清理整治工作……”
“人類基因學研究有新發現……”
“綠萼市輻射病急劇增加,居民請勿恐慌……”
向餌憤怒地踢踹、吵鬧和崩潰大哭,可是人的精力總有用盡的時候,她終於陷入沉睡。
阿赫把自己擠上床去,雙臂環抱住向餌,腦袋埋在她熟睡的頸項邊,安靜地靠著。
血淚不斷流出,但阿赫已經習慣,這都是她該受的代價,是她的錯釀成的苦果。
她合該承受這些,可是要她放棄向餌……她做不到。
人類說愛是無私的,可是阿赫做不到,她很自私,她隻想和向餌永遠在一起,不管用什麽方式。
以前想要向餌愛她,只是一個遙遠的夢,現在她隻想陪伴向餌,永遠地陪伴,不管愛與不愛,只要能在一起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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