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調查員的身體即將被撕裂,能力幾乎吞噬他們自己,他們狂呼著,有人呼叫出邪□□號:
“阿赫!阿赫大神!請……請停止……”
然而這些普通人的呼喚,對於邪神來說比蚊子哼強不了多少,邪神似乎陷入某種事件之中,無盡觸手粗壯如柱,戳穿天際,身軀迅速坍塌融化成黑色河流,無數眼珠崩裂四散……邪神的本體逐漸顯露出來。
直到某個調查員瀕死之際,發出哀嚎:
“您的向餌還在等您回去啊!”
其他調查員立刻接上話:
“向餌!向餌她還在等您!”
“您的女朋友向餌還在那邊!”
一聲聲“向餌”回蕩,那些黑色河流停頓一下,飛快地重新整合起來,將裡頭的東西全都收攏,邪神的觸手從天際迅速收回,消失在破碎的人皮之內。
強大的颶風迅速消散,詭異的光芒消失,世界重新正常。或者說,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正常了。
然後……邪神重新收攏人皮,黑色黏液匯聚,將龜裂的皮膚迅速修好,又將長滿長發的頭皮從黏液裡撈起來,端正地戴在頭上。
黑色黏液從頭髮上一滴滴掉落,很快,長發如絲緞一般鋪了滿背,美人渾身發著亮光,身上長出新的衣服。
這次,是一身紅裙。她漂亮的唇瓣上還留著一絲辣椒的痕跡,仿佛口紅的殘留,又像是妖孽剛吸了人血。
無數調查員們東倒西歪,從河岸草叢裡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不知道該怎麽辦。
阿赫紅裙飄逸地走過他們之中,輕飄飄丟下一句話:
“有我的同類盯上了這裡,我幫你們警告過祂了。”
無數調查員用了好半天,才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隨即……他們全都陷入極度的驚恐之中。
像這種邪神來一個已經全球汙染複蘇了,再來一個……人類還能活嗎!
*
向餌對於阿赫換了件衣服這事,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她吃了點菜,曬了會太陽,享受了一會兒獨處,覺得有點困了,就站起身往餐廳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一身紅裙的阿赫就來了,對方伸出手來,輕聲對她說話:
“向餌。”
向餌看著她的紅裙,又看她伸出的手。她想起最初見到“沈遇鶴”時,對方便是如此打扮,也是對自己伸手,想要扶起來自己。
那時候的她太傻了,還以為對方是真的來幫助自己的。
不過現在,回憶殺對她來說只有厭惡和羞恥,她說:
“滾。”
她往前走去,阿赫當然不會滾,跟上來,伸出手輕輕貼著她的腰,低頭和她親昵地說話:
“你知道剛才我去做什麽了?我告訴你哦,剛才有一個我的同類,向這個星球投來注視,我幫你們警告過祂了。”
向餌皺了皺眉,煩躁且疲憊地說:
“閉嘴。”
阿赫委屈地閉了嘴,跟著向餌往前走。半晌她發現向餌有些困了,便伸出觸手卷著她,直接飛上天空。
向餌還從來沒有飛過,剛飛起來時還有些驚訝,很快她便適應了,就像……坐著一台透明的空中飛車。
現在已經算是春季,清風拂面時,已不像冬天那樣滲人,向餌坐在盤起來的觸手上,絲毫不擔心自己會掉下去,當然掉下去更好。
她身邊是人類的阿赫,阿赫也跟她一起,並排坐在自己的粗壯觸手上,柔軟的絲緞長發時不時撩撥著向餌的耳朵和臉頰。
向餌偏頭躲開那些長發,她往下看去。
人類們製造的小小建築物像一排排沙堡,頭進進出出著許多小人,比螞蟻都小。
向餌自從知道阿赫是邪神以來,只是有個概念,並沒有實際感覺,直到此刻她忽然意識到了,原來邪神是這樣看待人類的。
在邪神眼中,人類大約是比螞蟻還要弱小、還要不起眼的存在吧?每一個人類之間的區別,也和螞蟻跟螞蟻之間的區別一樣弱小,自己和其他人又有什麽區別?祂為什麽要費盡心思,披上人皮專門接近自己?
那麽,阿赫為什麽要說,祂對自己一見鍾情呢?
向餌思考了一下,代換過來,就是她對一隻螞蟻一見鍾情,這怎麽可能?
向餌想不通,只能暫時下定義:祂在同類中可能找不到陪伴。那這麽說來,又有點像向餌自己的情況了,沒有朋友沒有陪伴的孤獨存在。
“可能因為,我是一個不太邪神的邪神吧。我懷疑我是想要成為人類的?或者說,我羨慕你們人類之間那種緊密的關系,想要感受到人類所說的那些神秘的情感,只是……我是真的用錯了很多方法。對不起。”
阿赫的聲音輕柔又溫和,在向餌耳邊響起,娓娓道來,時而停頓,時而尾音婉轉,是真的在表達自己的想法。
可是向餌毫無回應,哪怕腦海中也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嗤了一聲。
她們飛入雲層。原來雲朵在地上時一朵一朵,真的飛進去時只有薄薄的蒸氣盤旋,看不見棉花團一樣的形態。
向餌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一朵雲,然而手從那些蒸汽團裡輕盈穿過,隻留下微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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