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餌繼續吃小籠包,一口一個吃得很快,時而還吃幾口小菜,到最後還吃掉一個茶葉蛋。
吃了很飽、很滿的一餐。
阿赫全程震驚,一直睜大眼睛,生怕向餌吃太多了難受,還出聲想攔她:
“你慢點兒吃……”
向餌吃著包子,今天第一次出聲:
“我餓了。”
這三個字一出,阿赫所有動作完全停滯,她定定看著向餌,眼底慢慢湧上一層感動的水霧。
這是從她身份完全暴露之後,向餌第一次說出這樣三個字。
這三個字並不只是餓了,阿赫完全知道,這代表著……向餌能感受到自己的需求了,開始照顧自己了。
她不再厭惡活著了!
這真是天大的喜訊啊!阿赫的嘴角使勁壓也壓不下來,可她眼底卻含著眼淚,她邊哭邊笑地說:
“好好好,你吃,想吃多少都行,想吃什麽吃什麽!銀耳羹和包子都還有,你要是喜歡,我還可以立刻去做,做多少都好!”
向餌一聲沒吭,繼續堅定又認真地吃東西。阿赫的手藝算不上太好,小籠包的餡料有點太鹹,她又喝了兩碗銀耳羹,才算結束了這頓早餐。
從這一天起,日子開始發生了變化。
向餌每一頓飯都吃得很飽,早餐吃完後去公園散步時,她會跟著其他人一起做一些簡單運動,時不時跑跑步鍛煉身體,身體肉眼可見一天比一天好起來,氣色也好了許多。
她開始練習書法,把阿赫弄來的昂貴宣紙上塗滿初學者的幼稚字體,阿赫卻興奮得要命,把她那些算不上作品的習作全都裝裱起來,掛得家裡到處都是。
她還開始讀書,那些大部頭的名著艱澀難懂,可她每天坐在搖椅上一看就是幾個小時,直到日落。
她甚至開始學會玩遊戲,在網遊裡做一個沉默的殺手,雖然技術一般,但每當她打不過時,阿赫就悄悄伸出觸手幫她打,很快,她就成了遊戲裡首屈一指的技術流排行榜大佬,江湖人稱“觸手怪”。
向餌的日子總算是越過越有人氣了,阿赫看在眼裡,欣慰在心裡。她愈發努力地練習廚藝,時不時給向餌買回來小東西、小禮品,一次兩次送不到向餌心坎上,三次四次就總能有些效果。
而且,從那天晚上開始,向餌每晚睡覺就不會反鎖房門了。
不過當阿赫敲門詢問是否能進來時,向餌還是會拒絕。
但等向餌睡著後,阿赫悄悄進來,悄悄陪著她躺到天蒙蒙亮,中間向餌有時候會清醒過來,但……她並沒有當場趕走阿赫,只會躺得遠離阿赫一些。
花朵繁盛的春季到來,每次有什麽新鮮花兒,阿赫都會帶著向餌過去看看。阿赫買了最新款的相機,會自己悄悄抓拍向餌漂亮的瞬間,一開始畫面總是一般,後來阿赫去報了個攝影班,技術突飛猛進不說,還學會了讓向餌擺姿勢。
向餌倒是隻想賞花。
但阿赫會微微擰著漂亮的腰肢,手上舉著相機,笑得甜蜜又期待,聲音綿軟地說:
“求求你了,就給我擺一下這個姿勢吧,很簡單的,你看這裡多好看啊!”
賞花地點周邊一般人很多,阿赫這種級別的美人,總會引來無數人偷看。向餌總怕她做出更丟人的動作,被更多人看到,自己也跟著難堪,還是只能按阿赫的示例,擺出動作來給她拍照。
有一次,在一樹火紅的木棉花樹下,阿赫給向餌拍了很多張照片,仍然意猶未盡。
這時候,阿赫忽然想起什麽,抬頭問向餌:
“我們是不是從來沒有合照過啊?”
向餌怔神了一瞬,記憶飛速回到認識阿赫……沈遇鶴的所有日子,很快確認:兩個人確實,不知為何,從未拍過一張正式的合照。
她心情迅速低落下來。也就是說,她和從未存在過的“沈遇鶴”,甚至沒留下一點兒紀念品。那些事情,那個人,終究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本想不去追尋對方的影子,隻想好好過自己現在的日子,可是……心裡還是會刺痛。
那根刺扎根在她心底裡,時不時就會伸出來刺她一下,不是很致命,但卻很痛。
對面的阿赫放下了相機,目光穿越人流直直對著她看。半晌,阿赫走過去,攔下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和女孩說了些什麽,把相機交給了她。
隨後,阿赫分開人潮,越過擁擠的人群,徑直地,走向了向餌。
向餌正站在那棵木棉樹下,陷入一時恍惚,眼角有淚水溢出,一動也沒有動。
但很快,阿赫就來到她身旁。
阿赫伸出一隻手臂,輕輕從後方伸過去,攬住向餌的肩膀,湊在她耳邊說:
“無論怎樣,現在這個合照,可以拍了。看鏡頭!”
向餌下意識抬頭,恍惚又茫然地看所謂的鏡頭。阿赫那隻手將她肩膀緊緊握住,又將她整個人往自己懷中拉過去,帶著強勢霸道的意味,不容拒絕。
一對璧人相依相偎,畫面實在養眼,對面的女孩微笑著說著“看鏡頭”,手指用力摁下快門。
哢擦一聲,光圈閃爍。
這一瞬間,連同大半樹開得火紅的木棉花,一起定格在一張相片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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