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現在面容有多扭曲,她也知道自己開始不受控制地想起“沈遇鶴”的靈魂……那靈魂就是阿赫啊!和她做過所有親密的事、一直陪在她身邊、幫助她打理一切的,從來都不是“沈遇鶴”,而是“阿赫”啊!
因為沈遇鶴並不存在,真正存在的,隻有阿赫啊!
她不能接受!
可是就連枕頭上,都殘留著幾絲甜膩的香氣,一陣一陣往她鼻子裡鑽。
向餌很痛苦,她痛苦自己的人生為什麽會這樣,更痛苦自己怎麽這麽軟弱!
可是人生真的太難了,無論怎麽選擇,或者是不選擇,都在時時刻刻的失去之中痛苦糾結……
她抬起頭,翻身躺平,看著天花板,一滴淚從眼角緩緩滑下,落入耳朵裡去。
她好難過,為什麽沈遇鶴不存在,存在的卻是阿赫呢?
*
接下去的日子就像是開了倍速,日複一日地循環。
向餌倒是並沒有再鬧自殺了,但她像是被抽走靈魂一般,平時任何事都不做,也幾乎不說話,視線都不太轉動。
一個月來,兩人的生活已經有了明顯的規律。向餌睡到自然醒來時,廚房裡已經傳出早餐的香氣,等她簡單洗漱回來,餐桌總擺好早餐和新鮮的花束。
花束每日換新,搭配美觀,每天都是不一樣的主題色調,每一朵花上的水珠都極度新鮮。
而阿赫也表現出了她非凡的學習能力,她的廚藝進步飛快,現在已經能完美做出花樣繁多的餐食,甚至都會包小籠包了,但向餌從來不吃阿赫做的食物,隻定定坐一會兒,偶爾會喝點豆漿或咖啡。
吃完早餐,阿赫會帶向餌出去散散步。兩人在小區裡轉一圈,又在附近公園裡轉悠,看看冬季過後爭相長出新芽的植物,也看看做運動的、跳交誼舞的叔叔阿姨。
散步之後,阿赫帶向餌去固定的餐廳吃午飯,吃完會在街上買點東西,比如明天要吃的菜,小零食,各種好玩的小玩意兒,漂亮可愛的衣服鞋子,奶茶等等。
奶茶每次都會買兩杯,一杯加雙倍糖,一杯不加糖,兩個人一人一杯。
外面餐廳的食物向餌會吃,奶茶也會喝,但阿赫想要和她舉杯拍照時,她總會轉身走開,甚至扔掉奶茶。
回到家裡,整個安靜暖和的下午,阿赫幾乎不會出現在向餌面前,不知道藏在哪裡。但她給賢哥的娛樂項目非常多,電視電影、健身器材、手工折紙、毛線縫紉機……人類能在家裡做的小事,阿赫全部都會搬回家給她嘗試,讓她消磨時間。
但向餌也幾乎不做那些愛好,她最喜歡的就是坐在陽台的躺椅上,在暖融融的陽光裡閉目養神。
小眼球總會像貓咪一樣窩在她腳下,不敢再用觸手碰她,隻是團成一顆黑色小球,乖乖順順地隻要靠近她就好。
向餌有時候會睡著,等醒來時,身上總蓋著手工編織的毛毯,卻看不見阿赫的身形。
阿赫似乎在學習編織,有一次她大約是忘記隱身,向餌看到時,她正坐在主臥的床邊上,兩隻手、三對觸手從身後伸出來,同時編織著四對毛衣針,花色繁複的毛毯迅速編織出來,流水一樣落在她膝頭。
有時候毛線打結了,她身後伸出幾隻小觸手,很快就解開了,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向餌看她這樣編織毛毯,看了好幾秒鍾才移開視線,回到她的躺椅上,閉著眼睛,思緒如同湖泊,隻微微起了一點波瀾。
她想:
“觸手還挺好用的……”
阿赫猛然抬起頭來,看著向餌的躺椅,眼裡放出光芒,嘴角忍不住幸福地勾起。阿赫是真的忘記隱身,全神貫注投入在織毛衣,隻分出一些心神去關注向餌的人身安全,並不知道向餌在看她。
不過……原來向餌願意看她用觸手織毛線嗎?
從這次之後,她就故意不隱身了,每天下午都在主臥編織毛線,把觸手用得光明正大張牙舞爪。
雖然向餌不像第一次那樣總是看她那麽久,但哪怕偶爾瞥一眼,都能讓阿赫開心一整天。
家裡的毛毯越來越多,花式毛毯堆積如山,除了毛毯,還有毛衣、圍巾、毛背心、毛褂子毛褲甚至毛襪子……簡直要堆不下了。
晚上,阿赫會精心準備美食,時不時來一頓燭光晚餐,還搭配熱紅酒,燭光搖曳之下,向餌總是冷硬的面孔都顯得柔和不少,阿赫怎麽也欣賞不夠。
向餌卻隻是隨便吃幾口,且從來不喝熱紅酒。她回房間睡覺時,每次都會反鎖房門,明知這隻有安慰作用,也次次如此,隻為表明自己的態度。
當然,這根本防不住阿赫。每天晚上,等到向餌睡熟,阿赫就會溜進屋內,抱著她睡一會,甚至會進入她夢中。
現在向餌的夢裡全都是怪物,各種各樣瘋狂可怖的怪物,全都長著和阿赫很像的黑紅觸手,還有血紅眼睛。阿赫進入向餌夢裡,幫她打敗所有其他的“阿赫”,然後又在她睡醒之前悄悄退出去。
在阿赫無微不至的照顧之下,向餌的身體明明很健康,但雙頰就是紅潤不起來,眼神也永遠都很灰敗,完全沒有和以前一樣情緒豐富的樣子。
她的思想也很混亂,每次去聽,都讓阿赫感覺很困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san值已經過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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