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餌想了想,對著小眼球冰冷說道:
“下去。”
小眼球:
“歐啾!”
向餌:
“你想讓我割斷你的手嗎?”
小眼球畏畏縮縮但堅定:
“嗷嗚……哦哦哦啾!”
向餌根本聽不懂它說什麽,但看它越抓越緊的觸手,也能理解對方的意思了。她抓起桌上的剪刀,衝著腳踝比劃。
“下去,不然我剪了。”
小眼球哭唧唧的小奶音說:
“哦嗚……嗚嗚嗚啾嘰……”
向餌冰冷無情:
“你會說話,我知道。”
小眼球賣萌的動物叫聲戛然而止,安靜了半晌,它說話了:
“不要……不要……”
向餌:
“那你下去啊。”
小眼球:
“嗚嗚嗚不要不要……媽媽不要我……嗚嗚……”
小眼球漆黑黏糊的小身體,在向餌腳腕和腳背上不斷蹭蹭,蹭上去許多黑色黏液,濕乎乎黏答答的,向餌厭惡地甩甩腳腕。
她拿起剪刀比劃,將小眼球的一根觸手拎起來一小段,塞進剪刀范圍內:
“下去!我動手了!”
小眼球忽然間張開一條大裂縫,幾乎把整個眼球都裂成兩半了,聲音巨大地嚎哭起來:
“嗚哇——媽媽痛痛——嗚哇——不要弄痛我嗚嗚嗚——哇哇啊啊啊!”
向餌抬手按住太陽穴,簡直頭疼。她死都不怕,就怕遭受這種熊孩子折磨,簡直比過年還要災難。
她抓起剪刀,抓起觸手,但還是在下手的一瞬間猶豫了一下。
這個時候,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阿赫抱著雙臂站在旁邊,忽然冷哼一聲:
“呵……你要是剪斷它的手,它就恢復不了了。”
向餌轉頭看一眼。阿赫一身飄逸紅裙,靠在牆邊,姿態做得高冷典雅,眉目清秀妝容淺淡,臉上表情似乎是在生氣,但……那雙美麗的眼睛卻似嗔似怨,委屈哀傷地偷偷看她,撞上她的視線了又立刻慌張地收回去。
偷看技術非常差勁。
向餌回過頭去,拿起剪刀,手起……“哢擦”一聲。
小眼球的哭嚎戛然而止,它像是不敢置信一樣,閉上裂縫嘴巴,轉過眼珠子看著向餌。
向餌手中拎著被剪斷的襪子布料,瞥它,話音仿佛帶著冰碴子:
“再敢碰我,就讓你也變這樣。”
小眼球愣愣地看看剪刀,又看看被剪開的襪子,它的幾根觸手還纏在襪子上。
可是……向餌沒有剪斷觸手。
小眼球張開裂縫,傻乎乎地說:
“媽媽……媽媽沒有痛痛……媽媽不讓我痛痛!”
牆角的阿赫睜大眼睛,滿眼不可置信。憑什麽?這不公平!
小眼球倒是極度興奮,它睜大那顆眼珠,激動得蹦起來,像一顆黑色乒乓球,簡直要跳到向餌臉上,一邊不停大喊:
“媽媽不痛痛!媽媽不痛痛!媽媽喜歡我,媽媽喜歡我!”
向餌無語地抬手擋住臉,站起來,從激動蹦跳的小眼球旁邊鑽過去。
她要走向自己房間,必須要經過牆角站著的阿赫。
果然,她毫不意外地被阿赫粗壯觸手抓住,被迫站在原地不動。
她呼出一口氣,看也不看阿赫,隻看面前修復得並不完美的牆壁。
阿赫走過來,帶著怒意,話音很沉:
“你能咬斷我的舌頭,為什麽不能剪斷它的觸手?”
向餌:
“我願意。”
阿赫忽然閃現在向餌正前方,抬起一根觸手抓住向餌的下頜,將她臉龐抬起,叫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必須看她,隻能看她。
直到確認向餌眼中隻有她的倒影,阿赫才會稍微沒那麽憤怒。
阿赫一字一句,語速緩慢:
“你恨我是嗎?那你為什麽不恨它?你知道它是什麽嗎?”
向餌確實不知道,但向餌知道自己感覺得沒錯,這個小眼球和阿赫是相互獨立的,不然阿赫現在不會這麽吃醋。
她挑釁地抬起眉梢,淡淡說道:
“它是什麽都比你可愛。”
阿赫果然更氣了,那隻握住向餌下頜的觸手逐漸收緊,幾乎要把向餌臉頰捏出血來。
她盯著向餌的眼睛,說:
“它是我對你,無止盡的愛意,凝結出來的產物。你知不知道……它源自於我,卻是因你而生的,你現在這樣恨我,那你為什麽……不恨它?”
向餌愣住了。
阿赫一根觸手粗暴地抓住小眼球,將它吊在半空,對著向餌搖晃給她看:
“你看!你看它啊,既然你恨我,恨我對你的愛,那你為什麽不恨它?它就是我對你的愛本身!”
小眼球可憐兮兮地掛著,像個黑紅掛件,紅色眼球在垂下的眼皮裡半露出來,顯得非常委屈。它張開裂縫,有些難過地說著:
“媽媽……我最愛你了,媽媽……”
它甚至都沒看阿赫一眼,明明它從阿赫的體內生長出來,可它的的確確,所有的渴望、所有純潔的情感,都是對著向餌的。
向餌很震撼,非常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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