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喜抱著東西在院子裡等著,過了會兒小太監出來了:“請公公去後院茶房歇息片刻,昭儀還未起。果子昭儀沒過目小的們也不敢擅自收下……”小太監說完就從姚喜手裡接過東西,領著姚喜去了後院茶房暫坐。
姚喜在司苑局那會兒也跟著管事的進宮送過幾次東西,那會兒哪有現在這樣的待遇?常常在門口等守門太監進去回話,一等就是半天。尤其是炎夏,人熱得跟在蒸鍋裡似的倒沒什麽,最怕把果子曬蔫巴了,送到主子們跟前品相不好,賞銀就別想了,還得落一頓數落。
自打去了太后娘娘身邊,娘娘雖然兩天一小瘋三天一大瘋,但她對外再沒受過委屈,誰見了她就得恭恭敬敬和和氣氣的。
茶房裡做事的小太監陪著笑給她上了茶和點心,姚喜也笑著道了謝。
在茶房等林昭儀傳喚的功夫,姚喜忽然聽見茶房裡的兩個小太監在角落裡笑著嘀咕了幾句,互相推搡著似乎在說什麽有趣的事。除了二人的笑聲,姚喜斷斷續續聽到幾句:什麽不信你去看!大家都在啊!快洗完了再不去就沒你的份了什麽的……
姚喜在太監堆裡混了一年多,聽個隻言片語就猜到是什麽事了。她笑著問道:“二位說什麽這麽可樂呢?是不是有什麽好事不想告訴本少監啊?”
其中有個太監上來垂著手,討好地對姚喜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兄弟們在後頭看一個宮女洗澡取樂呢!”說完猥瑣地嘿嘿笑著。
她果然沒猜錯!這些人就不怕林昭儀知道動怒?而且無論哪個宮裡,宮女和太監的浴房都是分開的,光天化日的也太無法無天了。
姚喜不是愛管閑事的性格,以前是自顧不暇。眼下有了太后娘娘撐腰,她有了幫人的底氣,再聽到這種髒事兒就不得不管管了。
“哦?那我也瞧瞧去。”姚喜冷著臉站起身往太監們所說的地方走去。
兩個太監笑著跟了過去,互相遞著眼色道:看來這位姚公公也是個好色的。
浴房在井院南邊兒,姚喜一到就看見窗戶那裡圍了好幾個太監。她也沒客氣,上前對著那幾個撅起的腚就是一頓猛踹:“你們這些個髒東西!看夠沒有?信不信爺爺把你們扒光了扔大街上!”
這事兒鬧到林昭儀跟前也是她有理,鬧到太后和皇上的跟前也是她有理。而且她一個從四品少監,這些太監裡品階最高的也不過是個監丞。
那些太監看得正起勁,忽然被人一頓猛踹,回身就要打姚喜。看到姚喜的公服後又都愣住了,茶房的小太監怕眾人惹禍得罪寧安宮的那位老祖宗,忙在一旁介紹道:“這位是太后娘娘跟前的姚公公,給咱們昭儀送東西來的。”
“小的們見過姚公公。”那幾個太監陪著笑逃命似地四散而去。
屋裡的水聲停了停,又接著響起。
“你倆也滾蛋!”姚喜衝茶房太監怒吼道:“昭儀傳見再來叫我。”她怕還有人來偷看,打算留在這裡替裡面那個可憐的宮女守一會兒。
姚喜在井邊的石凳上坐著,剛坐下不久浴房的門就開了,那宮女披散著濕發出來的。宮女低著頭,走向坐在井邊的姚喜道:“謝公公相助之恩。”
“也是湊巧路過。姐姐也別怕,這種事讓你們林昭儀替你作主,那些髒東西就再不敢了。”姚喜站起身道。
“林昭儀?”宮女低著頭道:“沒有昭儀的授意他們哪裡敢?”說完抬起頭含淚望向姚喜,打算看一眼恩人的模樣再離開。
姚喜這才看到女子臉上的紅痕:“你的臉……”
在追問下姚喜才知道,這宮女叫芸香,在林昭儀身邊伺候時因為被皇上搭了幾句話,就得罪了林昭儀。一旦主子看哪個奴才不順眼,底下的奴才為了討主子歡心便都會欺負這個奴才。芸香臉上的傷也是被林昭儀身邊的姑姑打的,飽受欺凌的她原本打算今日乾乾淨淨洗個澡就上路的。
“誰都有想一了百了的時候。”姚喜在尋死這方面很有些經驗:“既然皇上喜歡你,哪怕使些手段做小主子呢?也比死了強啊!”
芸香搖頭道:“皇上哪裡是喜歡我?不過隨口問了幾句話罷了。總之謝公公仗義相助……”
芸香轉身要走,姚喜知她是去尋死,忙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道:“我回去向太后娘娘求求情,看能不能把你調去別的主子那裡。要是實在不行咱們再想別的辦法好不好?”
“公公為什麽幫我?”芸香感動之下說話都帶著些哭腔。她進宮的時日不短,還是第一次有人肯這麽幫她。
“大家都不容易,能幫就幫吧。”姚喜反覆確認芸香不會尋死後才回的茶房。
等林昭儀慢吞吞梳妝好,喚見她收下果子後,姚喜跑著回的太后娘娘的住處。
她耽擱得太久了,本來只是去司苑局打聽點事,順便幫老太監送點東西進宮,誰知道那個林昭儀那麽慢那麽慢,收果子的時候還酸溜溜地說:“這荔枝不太新鮮啊!算了,看在姚公公親自跑一趟的份上本昭儀就不計較了。”
什麽玩意兒!因為芸香的事姚喜很討厭那個林昭儀。這還只是懷著,要是真生下個小皇子林昭儀怕是要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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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妼等得有些不耐煩,她本來以為回來就能見到小閹驢,結果聽說人去了司苑局。好好的跑回司苑局去做什麽?
不過想到小閹驢回來聽到喜訊時高興得流下熱淚的模樣,她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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