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喜還抱著膝蓋坐在石階上,她豎著耳朵聽大殿內的動靜,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她有些擔心,又不敢貿然過去敲門。娘娘現在一定默默垂著淚吧……女兒家被人懷疑貞潔查看守宮砂,任誰都會覺得難堪。
遠遠地見隆宜公主穿過林子來了,姚喜忙站起身來,迎上去低聲道:“公主殿下找娘娘有事吧?娘娘心情不太好,要不公主殿下改日再來?”
擱平日裡,隆宜沒準會幸災樂禍地打聽下萬妼為什麽心情不好。今日也顧不上了,她是來遞信的,兒戲不得。
“我不找太后。”說完看了看四下有無宮女盯著這裡,趁人不注意趕緊把袖子裡的紙卷塞進了姚喜懷裡,然後低聲道:“你姐姐讓我今夜送你離開皇宮,時辰和見面地點都在紙上,晚上等太后歇下後你趕緊過來,宮門落鎖前我親自帶你出去。”
若是從前,怎麽也用不著她親自帶姚喜出去。只是聽蘭貴人說林昭儀宮裡出了個假太監,皇兄下旨封鎖宮門,她不出面姚喜是出不去的。
“嗯嗯。”姚喜感激地望著隆宜公主,趕緊把紙卷收進了袖管裡。她從進宮後一直盼著這一天,沒想到這一天比她想象中來得更快,也更好。她現在身上有八萬多兩銀子,出宮後不用為生計發愁,並且長公主殿下親自送她出宮,此時離她被賣進宮那日還不到兩年。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高興不起來。
以前只是想想就高興得上竄下跳的事兒,馬上就能實現了,心卻突然空落落的。像身體有一部分留在了這裡注定帶不走,縱使離開皇宮,這裡也有令她牽掛的東西。只是一時之間,姚喜想不明白那個注定要留在這裡無法帶走的東西是什麽。
她不能不走。無論是身份還是性別都能隨時置她於死地,姚喜只能強壓下那種不舍。
萬妼把自己關在殿裡不要為了哭,被皇上查看守宮砂的那瞬間確實很屈辱,可是想想皇上所受的屈辱更大,又正在氣頭上,她也就不那麽惱了。
令萬妼更為難堪的是這一切是當著小閹驢的面發生的,被小閹驢看到她尚是處子之身,比被皇上查看守宮砂要難堪百倍。她從未侍寢過先帝的事,從前只有芫茜知道,皇帝也是偷看敬事房記錄才得知的。
處子之身當然不是什麽丟臉的事,卻是她的秘密,只能被最親的人知道的秘密。小閹驢是她最親的人嗎?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萬妼忽然發現,她雖然收用了小閹驢,卻對他一無所知。她把自己的名字寫給了小閹驢,如今連是處子之身的事也被小閹驢知道了。小閹驢是她的男寵,守宮砂尚在的事日後侍寢肯定也會知道,但那種感覺不一樣。
情動之時看到絕不會像在林昭儀宮裡發現時那麽令她尷尬。因為情動的那一刻小閹驢知道了她的秘密,她也知道了小閹驢的。
現在不是,她不知道小閹驢多大年紀,生辰幾何,出生何地,姓甚名誰。甚至她對皇帝說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小閹驢的身子,也是撒謊,她連他的身子也不清楚。
有沒有可能小閹驢是個假太監呢?所以才把身子護得那樣嚴實。
若只是怕被人看了傷處,不至於總拿性命說事兒吧?若當真怕被人看,那摸摸也行啊?驗身時求求情是可以摸驗的,何必尋死覓活呢!
“小姚子!”
姚喜正低聲和隆宜公主道別,聽到太后娘娘喚她,衝公主殿下行了個禮就趕緊跑到殿門外候命。“回娘娘,奴才在。”
“進來!”
姚喜試著推了推門,門開了。大殿裡沒開窗沒點燈,有些昏暗。娘娘坐在原本打算賞給她的其中一口箱子上,定定地望著她。
“把門合上。過來!”萬妼道。
“是。”姚喜有些忐忑。不過剛才在殿外時的擔心也消散了,娘娘進殿後似乎並未哭過。
萬妼站起身,走到姚喜面前,她比姚喜略高一點,一靠近就有種壓迫感。
“哀家和皇上保證了你是貨真價實的太監,但你我都知道,哀家從未驗過你的身……”
姚喜的心提了起來。所以娘娘要親自驗她?明明今晚就能出宮的,娘娘不要啊!“奴才的傷口嚇人得很,不敢髒了主子的眼,也真的沒臉給人看……”
“哀家不看。”萬妼知道小閹驢強,逼急了肯定又要嚷著尋死。“還是說你心裡有鬼怕哀家知道你沒去勢……”說到這裡萬妼又有些害羞,小閹驢不會真是假太監吧?
她雖沒去勢倒也沒有那個東西,但會不會被娘娘的神奇之手感覺出來是娘娘同款啊?
“宮裡出了那麽大的事,哀家不能對不起皇上。你若是真太監,哀家便放心了……”
姚喜不安地試探道:“若奴才不是呢?”
萬妼一把將姚喜扯進懷裡,一手掰住她的肩,一手探了下去,湊在姚喜耳邊曖昧地道:“那更好。”只是要麻煩點,得把小閹驢送去行宮了。
姚喜的耳朵猛地被灌了一口熱氣,癢進了心裡,聽娘娘說不是太監那更好,腦子裡轟地一聲巨響。所以娘娘是希望她有能侍寢的小勾勾?可是她沒有啊!
不過既然娘娘連她是男子都能接受,坦白是女子會不會也沒有關系?可是今晚就要走了,等娘娘發覺再坦白吧,不要多生事端。
萬妼隔著褲子一探……她多心了,那裡空無一物什麽也沒有,執刀之人對是小閹驢下了狠手的,去得那叫一個乾乾淨淨。可是她摸著那裡又覺得似乎與女子無異,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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