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做太監的男子, 除了極個別是落罪的世家公子, 還有極個別是宮裡有人來掙前途的,絕大部分還是走投無路的窮苦人。出不起價就只能遭罪了。
收費便宜些也不是不能切,但是師傅們的刀法就會比較隨心所欲一點,能不能活下來的也不保證,術後服務就更別想了。不這樣區別對待怎麽能體現出付了重金的主顧們的尊貴呢?
提升對VIP顧客的服務質量有時候不需要做得更好, 只需要對普通顧客做得更糟就行了。
也正因為太監們進宮的來路五花八門,主刀醫生各不相同,就催生出一些有窺私癖的太監,最好拉著人比下邊兒的傷處。對話內容常常是:
甲太監:誒,你是哪個師傅動得刀啊?
乙太監:馬溜胡同的胡師傅。
甲太監:喲,那位可是出了名的好手藝。來,我瞧瞧你的……(一番把玩後),費了不銀子吧?切得真利落,傷口也齊整。
乙太監:可不貴麽!家底兒都搭進去了,你是哪個師傅動得刀啊?
甲太監:進宮前飯都吃不起了,哪有那閑銀子?自個兒在家咬著被面兒手裡刀落!
乙太監:我瞅瞅……(又一番把玩後),嘖嘖嘖,下手也忒狠了。
有時候遇到同一個師傅手裡出來的,還攀攀關系,比見了老鄉還熱絡。
此刻乾淨整潔的恭桶就在面前,膀胱都快憋到爆炸了,可是寸步不離的小太監那灼熱的視線讓姚喜不敢解開褲頭。這才真的是腦袋別在褲腰袋上啊,褲腰袋一松,腦袋也就掉了。
“公公轉過身去好不好?”姚喜快憋不住了:“你看著我尿不出來!”
小太監比姚喜還不好意思,姚喜的臉是憋紅的,他卻是臊紅的:“太后娘娘吩咐了,讓我仔細盯著公公,公公當我不在就好。”他嘴上這麽說著,眼神卻望著與姚喜之間的虛空,沒有把視線定焦在姚喜身上。
姚喜看這太監小臉通紅滿是羞澀,更絕望了。不會這麽倒霉遇到個對太監感興趣的小斷袖吧?那完了。還說當他不在就好?這麽個大活人就在跟前立著,她得多大心才能假裝看不見啊!
“太后娘娘為什麽讓公公盯住我?”姚喜打算說服小太監:“因為娘娘懷疑我藏了她的東西,讓你盯著我是怕我趁出恭的時候把東西藏在這裡。可這淨室裡就這麽些東西,這桶裡也乾乾淨淨的,我有沒有從身上掏出東西扔在這裡不是一目了然的嗎?還是說公公你有窺私癖……想趁機佔我便宜?”
“我絕沒有那種癖好!只是太后娘娘的旨意我不敢……”小太監低著頭輕聲細氣地辯解著。
姚喜算是看出來了,這太監是個善良老實的,性格甚至有些懦弱。剛才在大殿這小太監奉旨拉她去後邊兒搜身時就輕手輕腳的,沒有說因為有太后娘娘的旨意撐腰就對掙扎反抗的她拳腳相加。
說理說不通,那就用情打動吧!
“我今日就是憋死在這裡也不願將傷處示人。公公和我一樣,都是去了根的,難道被人看到傷處不會覺得屈辱嗎?”姚喜說完還擠了兩顆金豆子,被尿憋得青紫的臉,又為她的委屈傷心增色了幾分。
小太監似被戳中了痛處,垂著眼喃喃地說“我明白的……下面那個疤我至今都不敢看,宮裡那些太監扒我褲子捉弄我,當時……”小太監咬著嘴唇道:“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姚喜趕緊順著太監的話道:“公公也是受過此辱的人,能體會我的心情對不對?”姚喜臉上笑著,心裡已經罵娘了。現在誰特麽都體會不到她有多絕望!洪水決堤的感覺漸漸逼近,姚喜咬得牙齒咯咯響才能勉強挺住。
終於!!!
小太監轉過身道:“公公請吧!”淨室裡是藏不住的東西的,小太監想到自己被人欺凌時的屈辱感,那種把傷口曝露於人前時又羞又憤的絕望。唉!都是可憐人,何必相互為難呢?
姚喜望著小太監的背影,熱淚盈眶地在心裡道:大恩不言謝啊!
***
姚喜去淨室後,萬妼吩咐芫茜道:“派人去甾縣看看那兩千兩銀子是怎麽回事。再命人去內務府找到姚喜的檔案,查查這奴才的底細。另留幾個人在這裡把東西重新清點一遍。”
芫茜屈身應了,把事一一吩咐下去才折身回到萬妼跟前伺候:“回娘娘,都吩咐下去了。奴婢扶娘娘去歇著吧!”
萬妼擺了擺手。她還在想著小閹驢被搜身時激烈掙扎的模樣。
不願將殘身示於人前?嘖嘖。那還和宮女做對食?
姚喜邁著輕快的腳步往大殿走。
出恭前和出恭後完全是兩個世界啊!之前的世界對姚喜來說完全是一片昏暗,從淨室出來後覺得花也香了,風也涼了,甚至有心情聽聽院子裡的鳥叫了。
那個小太監檢查完淨室又跟了過來,雖然被人查看排泄物挺那啥的,不過比起性命來算個屁啊!
姚喜滿面春光地進了大殿,忽然石化了。
太后娘娘還在殿裡,而且正盯著她。
“公公心情不錯嘛!”萬妼覺得好笑。剛才也不知被憋成什麽樣,瞧瞧現在這一臉輕松的嘚瑟模樣。
姚喜馬上跪下了。
“公公不願搜身哀家也不為難你,反正用不了多會兒就會水落石出。趁公公還有氣兒,陪哀家嘮嘮?”萬妼笑著道。她真心盼著小閹驢是個蠢笨不會來事兒也沒多少心眼的,剛才芫茜讓她進寢殿休息,萬妼才發覺自己現在唯一的樂子就是逗小閹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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