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道:“回稟太后娘娘。三公主宮裡出了事,皇上才過去了。”
萬妼懶得再去三公主馮珍的住所找明成帝, 便指著回話的太監道:“你馬上去東廠衙門跑一趟,就說傳皇上口諭, 召孟德來入宮見駕, 千萬別提哀家。”
太監嚇得“撲通”一聲跪了地, 磕頭求情道:“娘娘饒命。假傳聖諭是死罪啊!”
“信不信哀家現在就下旨砍了你?”萬妼救人心切,沒功夫和太監墨嘰,恩威並施地道:“假傳聖諭的事皇上怪罪下來有哀家擔著。趕緊去!”
“奴才遵旨。”太監抹著眼淚花,哭哭啼啼地出去了。
萬妼吩咐完孟德來的事,又叫來個乾清宮的太監道:“你拿上哀家的牌子去鎮撫司衙門調人, 就說得到消息宮裡會來刺客,要他們低調進宮準備護駕。”
“回娘娘。您是知道的,錦衣衛的人隻認皇上……”太監為難地道。
萬妼白了太監一眼,熟門熟路地獨自拐進了明成帝的寢殿,拿起案頭的一本書,翻開取出了明成帝的腰牌。回到廳殿,萬妼將牌子扔給太監道:“行了。趕緊去吧!記得叫曹越把手下的高手都帶上。”她召曹越入宮是怕孟德來狗急跳牆傷到自個兒。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待,漫長的等待。
萬妼坐立難安,她不知道姚喜此時是死是活,若是活著有沒有受什麽折磨。丫頭怕疼,性子又倔,沒準東廠的人還沒用刑就嚇得自個兒了斷了。
她不敢再放姚喜出宮了,要去也得有她陪著。可這些都是後話,她得先把丫頭救回來。要是救不回來呢?萬妼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要是救不回來呢?到時候哪怕她把東廠的人殺乾淨姚喜也回不來的,沒有姚喜她該怎麽辦?
萬妼不知道。在她想象的未來中,每一個畫面都有姚喜的身影。
***
姚喜被捆緊了手腳扔在地上,嘴被堵住了說不出話。
她腰間別著娘娘給的手銃,袖口裡藏著能發射毒針的發簪,懷裡還揣著無色無味的毒藥……娘娘替她想得周全,她也足夠聽話,把能帶的東西都帶上了。
可是然並卵啊!壞人根本沒給她反應的時間好不好!
車簾子一被掀開,她就看到個人影衝過來,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手腳已經被捆上了,嘴也被堵得嚴嚴實實的。那人為了以防萬一,捆上她還不算,直接一掌擊向她的後頸……
醒來就發現自個兒躺在這間屋子的地上。
姚喜環顧了眼四周,覺得這屋子真是眼熟。梁頂兒賊高,漆紅的門窗,石磚地面兒……怎麽看都像在宮裡邊兒啊!
她這是被人綁回宮了?
姚喜不記得自己得罪過宮裡的哪位主子。要說看她不順眼的,皇上算一個……
皇上???
難道要除掉她的是皇上???
那完了。姚喜心灰意冷地望著房梁,皇上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她真的太容易了。可是在宮外殺了她拋屍荒野河道就好,為什麽要費勁巴拉地把她帶回宮呢?真是令人費解。
門嘎吱一聲開了。
姚喜警覺地看向門口,只見一個與她年紀相仿衣飾華美的女子領著一個宮女推門而入,二人進屋后宮女折身將門閂上了。她覺得這女子有點兒眼熟,當日宮裡來戲班子時似乎瞥見過一眼,估計是宮裡哪位位分不高的小主子吧!
馮珍進屋後坐到椅子上,衝宮女遞了個眼色:“動手吧!”
宮女看了眼姚喜,朝她走去。
姚喜以為這倆是要對她下手了,嚇得瘋狂扭動著身子往牆邊兒靠。她心裡覺得冤枉,這位主子她別說得罪了,連認都不認識,為什麽要害她呢?
宮女走到姚喜面前並沒有對她怎樣,只是蹲下身解下了她的腰帶,然後用她的腰帶將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捆上了。“公主殿下,這樣可以嗎?會不會太緊了?”
“越緊越好。”馮珍有些苦澀地道。堂堂公主被一個太監輕薄,她的名聲算是毀掉了。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
孟公公把太后娘娘身邊的姚喜綁過來,要她配合做一場戲,誣告姚喜輕薄她。她要是敢不依,輕則很可能招個地痞流氓山匪強盜做駙馬,重則在宮中離奇喪命。
說來可笑,公主們的駙馬人選都是由司禮監選送的。先帝爺在的時候,司禮監頭子還不是唐懷禮,而是個無德無良的,那人為了掙銀子,毀了前朝不少公主的一生。
怎麽掙銀子呢?有的人為了尚公主做皇親願意傾盡家財,只要往司禮監遞足了銀子,長得再驚悚也能被畫得貌若潘安,八十老翁也能被司禮監說成十八少年,跛足癩頭不是事兒,殺過人放過火也沒關系。
公主嫁過去事情敗露了也不怕,找個底下人頂事兒就好。至於嫁過去的公主,禮既成,夫家無大錯很難再嫁,一輩子就那麽完了。
孟德來是司禮監二把手,又把持著東廠,要想收拾她一個娘不在爹不愛的公主真的太容易了。母親出身低微,她沒有權大勢大的外祖父可以依靠。至於父皇,假太監那事兒之後,父皇看她的眼神遠不如從前慈愛了。
因為母親隻侍過一次寢就懷上了她……和林昭儀一樣。
這世上,她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名聲壞了就壞了,總比毀掉一輩子甚至喪命要強得多。
宮裡住著的公主不少,有先帝爺的閨女,有當今皇上的閨女。眾公主裡能有封號封地的並不多,要麽地位極高,要麽極為得寵。姚喜不知道眼前這位是哪位公主,不過她好像明白了。公主殿下這是打算陷害她非禮?嘖嘖嘖,看來她一直頂著太監的身份,沒有暴露女兒身還是有好處的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