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說什麽?”
裡面一共有三個omega圍坐在桌旁,手裡拿著酒杯,一邊喝酒一邊閑聊,她們大約四十出頭的年紀,可保養的壓根看不見一點細紋。聽見開門聲,三個omega齊齊看向門口。
秦淮剛才洗臉時,忘記臉上帶妝,經過那麽一點糟蹋,除了口紅花了點倒也沒有其他變化。她的襯衫領上水漬斑駁,顯得她整個人略微狼狽。
參加這次會議的不是在學術界有一定地位的,就是家裡有錢的,眼前一個omega怎麽能壓得住。坐在主位的omega輕飄飄覷了眼,不輕不重道:“怎麽這麽沒規矩。”
秦淮早就不在意別人說她什麽了,理智全無的情況下,她連反駁都是無力的,只顧得上重複一句話,“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的聲音沙啞且薄弱,就像一張可以輕易穿透的白紙。
主位上的omega顯然沒有應付下去的興趣,倒是旁邊的omega開口,“我們說這些和你有什麽關系嗎?”
怎麽會沒有關系。
顧清這個名字在秦淮這裡代表了太多。一瞬間,她的腦袋浮現了太多畫面。童年時,外公外婆的指責,尖銳的吵架聲,摔碎的碗,以及像隻流浪狗一樣被關在外面。
又怎麽會不重要呢?
她以為她可以放下,就像一粒沙般毫無存在感的活下去,卻在聽到顧清名字的時候發現,根本不可能。
秦淮很少哭,因為哭在她這裡代表著無能的表現,也是因為小時候流了太多眼淚,早把現在的流完了。
可現在她哭了,眼淚不要錢的往下掉,仿佛眼前有塊吸水的海綿,她只有不停的哭,那塊海綿才能蓄滿水。
“因為她是我媽媽呀。”隨著一滴淚滑落,秦淮閉上了眼睛說。
第53章
沈織過來時看見地就是這個場面。
在空無一人的休息室, 秦淮如同一張薄薄的白紙,乾淨脆弱。她是如此的的不堪一擊,仿佛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她消失。
胳膊肘部堆積了層層褶皺, 內裡的白色襯衫領口松了兩顆扣子, 清瘦的鎖骨在光線下顯得及其薄,omega癱坐在地上,眼睛周圍紅紅一片, 眼神毫無神采。
沈織跑過去, 停在秦淮身前, 一隻手扶著她的胳膊, “淮淮, 沒事吧?”
這一刻的秦淮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撐,只剩下一身無法支撐的肉.體。她任由沈織扶著小臂,從地面站起來時,身體不由得晃了晃,若不是有沈織作支撐,只怕會立即摔在地上。
不到兩米的地方有一個長長的沙發。沈織扶著秦淮在沙發上坐好,然後單膝跪在她面前,語氣著急的問:“怎麽了?淮淮。”
秦淮仍舊不說話。
沈織往前挪了一小步, 兩隻手抬起來扶住秦淮的肩膀, 試圖通過這個動作吸引omega的注意,“淮淮,你倒是說句話呀。”
秦淮仍舊沒有說話, 只是和剛才比起來眼皮浮動了下。
她就那麽看著沈織,眼神中包含了太多東西。
“淮淮, 乖,剛才發生了什麽?”沈織雙手順著秦淮的肩頭滑落至手腕, 最後包裹住那雙手,“你如果想說的話,說給我聽。”
秦淮聽完肩膀只是稍微抖動了一下,西裝本就是一個很有重量感的設計,它很像一個戰甲,為懦弱者築起一道堅固的銅牆鐵壁。
“你不會想知道的。”眼睫顫抖了一下,秦淮一顆淚直直砸下來。
眼淚滾燙而有力,恰好砸在了沈織的手背上,那抹淚珠轉而變為淚花。
“只要你說,我就願意聽。”沈織將秦淮的水交疊放在膝蓋上,眼神認真固執,“秦淮,我喜歡你,喜歡你的所有。”
喜歡秦淮的這兩年裡,從最開始惦記她風輕雲淡的樣子,到最後喜歡她各種出糗的樣子。她會覺得這樣的秦淮才是一個完整的秦淮,而不再是一個機器。
可能是沈織眼神太真誠了,那麽一雙眼睛直勾勾望過去,眼白乾淨眼底赤誠一片,那是未被浸染過的愛意。
那雙眼睛仿佛要將秦淮看穿,而秦淮同樣也受到蠱惑,一字字一句句的說。
“我不明白,我媽媽的死到底因為誰。”
一個完整的封閉空間一旦有了口子就有了宣泄點。興許像是在證明什麽似的,秦淮說話很著急,完全沒有一點邏輯。
“爸爸說媽媽是因為我不停的哭鬧自殺的,剛才有人說媽媽不喜歡爸爸,和爸爸結婚只是因為孩子,而外公外婆只要我提起來就是一通謾罵,我不知道媽媽為什麽會死,而我為什麽要去背負她的死亡。”
外公外婆家裡有一面照片牆,上面沾滿了各種三口之家的照片,有顧清從小到大生日的照片,有各種拿獎抱著獎杯的照片。
家裡到處都是顧清的痕跡,卻從不允許秦淮提起一句。
秦淮話說的斷斷續續,時而擰眉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時而咬唇,眼神滿是痛苦。
沈織心裡既是心態又是難過,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如果能早點認識的遺憾。
如果可以早點認識你,你的難過我是否可以分擔一半。
在秦淮說完最後一個字後,沈織毫不猶豫地抱了上去,安慰從來不是秦淮所需要的,秦淮真正想要什麽她太清楚了。
“你想知道什麽就去查,想做什麽就去做,不用擔心,不用害怕,因為你不是一個人。”
Top